第6章 还缺挚交好友吗?
原来自己还真被段惊尘狠狠拒绝过……
怎么拒绝的?借钱被拒绝的。
白清欢想起这段往事,心中也是有些异样。
当时借钱被拒,她也没作纠缠,又因忙着拍其他法宝,没有抹掉这灵力烙印,事后更是彻底抛之脑后。
没想到对方也还留着呢,想来也是忘记这烙印的存在了。
不知名的墨色长剑,此刻正被白清欢拿在手中打量。
她轻抚这把剑,哪怕不曾出鞘,此剑锋芒亦似溢出,通体冰冷透骨,激得她指腹也轻微震颤了一下,似是在抗拒她的触碰。
好厉害的一把剑,白清欢微微扬眉。
段惊尘如今穷成这样,该不会是用所有身家换了这把剑吧?
她心中才转过这个念头,手中的黑剑却忽然往下一沉。
与此同时,剑上迸发出一道的幽光,裹挟着骤然自剑上爆发出的疾风,一道巨大黑影凭空出现,毫不犹豫冲着白清欢直直扑咬过来!
那是一头半虚半实的狼型巨兽,通体漆黑如长夜,只头顶生了一簇新月状的白毛。
巨兽身形庞大,几乎将云舟的屋子占据,金黄色的双瞳死死盯着身下的白清欢,隐约浮动着杀意。
它已然察觉出,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不对劲了!
然而异况突生。
也不见白清欢如何动作,正朝她飞扑而来的凶兽动作骤然一顿,她身若蛟龙一转,再抬手一抓,单手握住了巨兽前爪。
下一刻——
“轰!”
一个完美的单手抱摔,白清欢竟就这样将凶兽狠狠砸在了地上!
那一刻,凶兽原本充满狠厉的眼神也出现了片刻的僵滞,待它回过神后,往日那只熟悉的手,已经毫不留情扣在了它的脖颈处。
她身上的神魂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竟就这样将它禁锢了动弹不得!
白清欢居高临下看着这凶兽,赞了一句:“好凶的大狼剑灵。”
凶兽龇牙低吼:“呜汪!”
白清欢挑了一下眉,立马改口:“哟,原来是好凶的小狗剑灵。”
手下的大狗还想挣扎扑咬,白清欢亦不留情,手上力道逐渐发狠。
然而就在这时,自她醒来便一直沉寂的传讯玉简蓦然闪过亮光——
一道音色熟悉,却又截然不同的喝止声骤然出现。
“放了它!”
同时出现的,是一道灵力构成的虚影。
赫然是只穿着一身素白寝衣,头发也披散在肩的白清欢。
没人会在闭关之时盛装打扮,白清欢自然如此,眼前的虚影赫然还是她闭关入定前的装扮。
是她,可却又显然不是她。
因为那眉眼间的凛冽寒意,还有那几乎瞬间撕破距离与虚实迎面袭来的强盛杀机,太浓烈了。
只是对上眼神,便似利剑悬于眼底。
也只是这一眼,白清欢便确定了。
如今在她体内的,绝对是那位天生仙体,无瑕剑骨,百年间盛名正起的段仙君。
只不过……
她想起多年前那惊鸿一瞥,雪白小鹿般的漂亮少年,现在竟是这般模样了。
“咳……”
段惊尘压抑低咳一声,似乎才清醒,带着明显的喑哑与低沉。
然而,他的眼神却无半点涣散或是失神,甚至都没有看到自己身体的震惊和慌乱。
只有同那只巨兽如出一辙,自睁眼那一瞬便出现的狠厉与戒备。
在看到虚影的那一刻,白清欢手下的凶兽呜呜叫了一嗓。
剑灵与主人定下的是神魂契约,二者心神相通。
所以灵剑自芥子囊取出的瞬间,剑中的剑灵便知晓眼前的主人神魂不对,已然是被不知哪方的魑魅魍魉占了身体。
剑灵本就是灵体,强的便是神魂力量,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对手格外棘手,境界直接碾压。
也是因神魂契约的存在,在剑灵陷入困境之时唤醒了段惊尘。
隔着千万里的风雪,他与她此刻悄无声息,沉默又警觉地用对方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那端的段惊尘,看到的同样是一道虚影。
他默然注视着“自己”。
身上还是穿着那件半新不旧的灰衣,不过上面血渍与尘埃却已拂净。清隽到好比用上好水墨勾勒成的面庞上,哪怕眼底同样隐约戒备,姿态却依然保持着漫不经心的从容优雅。
莫名的,便是一派气定神闲的写意风流。
甚至于,她一手压制着剑灵,另一只手还抽空同他懒懒一招。
“段仙君,久仰。”
然而段惊尘却没有回应。
几乎在白清欢的问候落下的瞬间,他手上便多出一把镶满了精巧宝石的短刀——
这刀,是白清欢榻前矮桌上放着,偶尔拿来切药材的。
而此刻,段惊尘面无表情将此刀抵在了自己脖颈处,动作熟稔到仿佛抹过一百次脖子了。
刀上寒芒与柄上宝石的璀璨交错,映在纤细又脆弱的脖颈上。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甚至当着白清欢的面,很不客气地将刀往下压了压。
而后,缓缓掀开眼皮,终于不冷不热的回应了问候。
“久仰,白长老。”
两人之间,初见时的平静气氛骤然收紧,只剩下全然的剑拔弩张。
即使二人都清楚,对方不该有算计自己的理由。毕竟二者的身份也好地位也罢,似长夜的月与正午的日,皆孤高却又相距甚远,毫无利益恩怨牵扯。
但是人心难测,谁说得准呢?
他们此刻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解释清楚事情的缘由。
说实话,白清欢有些讶异。
她曾听过不少段惊尘的传言,可从没说过他是如此凶狠不要命的模样。
白清欢食指弯曲,用指关节轻轻碰了碰那柄剑,然后利落的将它握于掌心,反手一横,同样将之架在了脖子上。
她微笑提醒:“虽不会剑术,但是抹脖子我还是会的,谁先断气还不一定呢。”
段惊尘的反应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随便,反正活腻了。”
年近百岁,对于寻常人来说算是高寿了,不亏。
自踏入青霄剑宗那日起,他这条命便被整个修真界捧着,捧得太高,所以一直悬在半空中,从未落在实处。
死对他而言,已然褪去所有未知恐惧了。
白清欢若有所思垂眸,颔首:“都说剑修不怕死,果不其然。”
她一边说着,一边以极好商量的姿态,轻轻掂了掂这柄沉重的灵剑,将它从脖子边上移开。
然后灵剑下移,最终,剑锋停靠在了脐下三寸处。
段惊尘:“……”
白清欢微微一笑,温和而又客气地开口了——
“喜欢玩威胁这套是吧?巧了,我也喜欢。听好了,段仙君。我这一剑下去你将会失去你最亲密无间的兄弟,而你,说不定有幸能成为我最亲密无间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