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喜欢(第3/4页)
她跟随他的脚步穿过教学楼间的花丛小路一直往前走,然后停在一间眼熟的空教室前。
陈缘知看了几眼,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是……学生会用的活动室之一吧?”
许临濯拿出了钥匙,“对,这里不会有人来巡。”
学生会的活动室是由原来的教室改装的,平常上课时也被用作走班的空教室,所以有多媒体设备,也联通了学校的网络。
陈缘知裹在外套里,终于明白了许临濯的打算。她闷闷地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学生会主席滥用职权?”
许临濯旋开了锁,一边推开门一边回头冲她笑,勾起的嘴角在黑夜中若隐若现,“那也是为了给某人制造惊喜才滥用的。”
陈缘知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教室,还未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陈缘知轻笑道:“许临濯,你真的很会推卸责任,还赖到我身上——”
许临濯站在门边按开了灯光,教室顿时明亮到雪白一片。
陈缘知看着眼前的课桌上堆着的零食和饮料,有些瞠目结舌,“这、这都是你买的吗?”
许临濯笑着:“嗯,我提前准备的,觉得惊喜吗?”
陈缘知在那堆零食面前坐了下来,“你怎么不和我说?早知道我也带些吃的来了。”
许临濯:“没关系,下次请我吃饭就好。”
陈缘知:“好啊。”
她看着打开电脑,准备点开浏览器的许临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们看什么电影?”
“《小妇人》。”
陈缘知怔了怔,许临濯抬起头看来,微微笑了笑:“本来上次就能一起看的,但最后没有看成。”
“虽然还是不能在电影院里看这部电影,但待会儿关灯以后,和电影院的氛围也差不多。你觉得呢?”
陈缘知喉咙微涩,心跳的节拍越发乱了:“……嗯。”
灯光暗下,多媒体屏幕上放映起影片,绚丽美妙如油画般的色彩流动起来,交织成了一段美好易碎的爱情,一段漫长,滚烫,热闹,最后又归于孤寂的人生。
小妇人这部电影以一位名为乔的女孩的视角,向观众展示了她人生里那些弥足珍贵的日子和难以忘怀的人。无论是容貌还是礼仪都很普通的女孩怀抱着成为著名作家的梦想,遇到了住在大城堡里容貌俊美的少年。
少年对乔一见钟情。
欢声笑语的岁月和那些一起度过的春夏秋冬,连同年少时光转瞬即逝。乔的姐妹们相继离开了家,她们有的出嫁,有的深造,而男孩泰迪也终于对乔述说了心底的爱意。
而乔拒绝了他。
画面里的乔满脸难过,她试图安慰眼前这个被她视为知己好友的男孩:“你会找到一个有教养又美丽的女孩,她会深爱你,仰慕你,成为你那间美丽大房子里的一个优雅的女主人。”
“但我做不到,你看我,泰迪。我相貌平平,笨拙又古怪。总有一天你会认为我很丢脸,我们会争吵不休,你看我们甚至到现在都在争吵!”
而泰迪只是看着她,一遍一遍地重复:“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乔。”
窒息的沉默过后,乔语气艰涩地开口:
“……泰迪,我从来不相信我会结婚。我一个人很开心,我太喜欢我的自由了,我不想放弃它。”
而泰迪最后离开前对她说:
“不,乔,我认为你错了。你会结婚,你会遇见一个人,然后爱上他,你会为了他赴汤蹈火,因为这就是你,你会的。”
电影放映到此处,陈缘知忽地转头看向了身边的许临濯。
骨骼清冽的侧脸上,映着光的眼眸如水潭般温然寂静。
许临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转头看向陈缘知,“怎么了?”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想起了这部电影的结局。
泰迪说得是对的,乔最终实现了自己的作家理想,并且因此遇到了她的毕生挚爱。
而在此之前,乔在充满艰难的成名路上越发地感到孤独,并且开始思念从前的美好时光。她因孤独而变得渴望被爱,甚至萌生出了去挽回泰迪的想法。
陈缘知还记得,电影里的乔对着她的母亲说:“如果他再问我一次,我想我会答应的。”
“我真的,我真的太孤独了……我更在乎被爱,我想要被爱。”
而乔的母亲温和地看着她,慈悲中带着平静:“但那和爱是不同的。”
陈缘知之所以那么喜欢这部电影,就是因为女主角乔。
乔几乎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在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之前,她们都饱尝孤独,认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
她们都以为自己已经坚强到刀枪不入,可在面对自己内心的感情时,却发现自己一下子软弱到手足无措,仿佛从未穿上过盔甲一般。
内心的情绪在攀升,滚沸如岩浆。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忽然开口:
“许临濯,你的眼睫毛好长。”
许临濯垂着眼看她,眼神明明温和清颉,陈缘知却总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那人的喉结上凝着一团光,在陈缘知的视线下微微滚动了一瞬。
然后陈缘知听到他带着笑的声音:“要摸吗?”
电影还在播放,缓慢地交织着色彩。教室里空荡安静,窗帘被拉起,将月色遮蔽无遗,只有眼前的白光无声地笼罩着二人。
也许是暗淡的光线和静谧升温的空气催使了陌生的冲动,也给了原本善于逃避之人勇气。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的眼睛,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抬起了手指。
女孩的指腹温暖如春,沿着凹陷的眼窝触碰,然后浅浅滑过男孩凌冽的眉骨。
许临濯早在她伸手时就闭上了眼睛,陈缘知的目光得以肆无忌惮地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然后一点点地在脑海里描摹这人的五官。
陈缘知的手指沿着鼻梁骨缓慢地下滑,在顶端落下去的一瞬间,被人陡然握住了手腕。
许临濯睁开了眼,他轻笑了笑,声音比平常低哑了几分:“清之,你想摸到哪里去?”
陈缘知强作镇定:“……没想摸哪里。”
“就嘴唇,不可以吗?”
许临濯的眼睛暗了下来,但他还是笑着的,只低声叹息,说道:“当然不行。”
陈缘知:“为什么不行?”
许临濯却没有再解释更多,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陈缘知的眼睛,语气缱绻温柔到令人心悸:
“清之,你明明知道的,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所以无法忍受这样的亲密。
陈缘知的脸慢慢地红了。
“……谁说的,我今天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