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 诡奇之局 第六章

此时夜色更,天上似有薄云,把刚才还亮灿灿的月儿不时隐起大半,随着云层的飘过,两岸和阿曼江漆黑成一片不清晰的景象,连山峦起伏的曲线也难以看清了。

秋蓝等跟着凤鸣入内房,为他更衣,众侍女手脚麻利,不一会将他照顾得妥妥当当,伺候他睡下。

这晚容虎不当值,却是秋蓝应该留在外屋随时等候凤鸣传唤的日子,凤鸣揣摩他们成亲不久,不想坏了人家夫妻好事,于是把秋蓝打发走,留下秋月伺候。

秋月听了,看看秋蓝,目光又转到理应留守凤鸣房中的洛云身上,脸色怪怪的,似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最高兴的是容虎,虽然没笑出来,不过眼睛快活得很,秋月一点头,冲秋月说一声“多谢”,便把秋蓝领跑了。

凤鸣看着两人背影,笑着摇头,“果然食色性也。”

还没说完,被秋月伸出白白软软的小手按进被窝里,“好晚了,鸣王快睡吧,明天起来黑着眼圈,不怕被同国王叔笑话吗?”

洛云似看出秋月不乐意,冷着脸道,“我出去巡视一下。”走了出去。

凤鸣躺下,让秋月仔细地帮他掖好薄被,柔声劝道,“其实他人很好,何必整天对他板着脸?”

秋月诧道,“我对他板着脸?鸣王你看仔细一点吧,对我板着脸的是他呢。”别过眼睛,小嘴微嘟地埋怨道,“好端端的,你和我提他干什么?可不要学秋星的坏榜,尽说不正经的话,你也该好好睡啦。”

手脚麻利地布置好,把床头烛灯吹熄,只留下房门口一盏发出微光的小灯,溜到外房去了。

凤鸣一个人躺在床上,趁着周围没人,放肆地大大叹了一口气。

真不该!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庆彰他们聊天的时候跑去喝茶。

现在可好,喝了浓茶,人竟比白天还清醒,睡意全无。

他竟然……又开始想那家伙了……

容恬……可恶的西雷王……

容恬,你现在在干什么?昭北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你见过昭北的公主没有,我倒是遇见了不要帝王杜风,还从他嘴里听见了昭北公主的故事。

我,还学会了吹箫……

凤鸣在床上不耐地翻个身,薄被和床垫摩擦着,发出轻的簌簌的声音。

别想了……

他一点也想思念,无论单思还是相思,那滋味都让人胸口堵得慌。

安静的夜晚最糟,就像此时此刻,宛如床是空的,连自己都不存在般,泠冰冰的吓人。

凤鸣真有点害怕,身体一定早习惯了容恬的抚摸,才会叫嚣得如此厉害。

脸颊、脖子、胸口、下腰……每一个地方,对容恬都记忆犹深,都空荡荡地期待着,如同下一刻那双充满魔力的手就会覆盖在上面,温柔悉心地一遍一遍爱抚。

是这样的吗?

凤鸣轻轻地,把手指按在自己脸颊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很滑嫩,觉得有一丁点高兴,大概容恬抚摸的时候,也会觉得舒服。

他又把掌覆在脸上,闭着眼睛,想象抚摸自己的是那个威武不凡的西雷王。

容恬的眼睛在黑暗会放光,凤鸣忽然想自己好像从没有在这方面和容恬好好交流,他觉容恬在漆黑中看着他的目光非常动人,他极喜欢容恬那时候的目光,像猛兽之王偶尔流露着温柔的眼眸,那种柔情注定很少人有幸看见。

凤鸣有些遗憾,和容恬在一起时,怎么从没提起这个。

“如果你在,我会说很多、很多的,甜言蜜语。”他对着空气说,吐出一句藏在肺腑深处的话。

语气亲昵,甚至带着浓浓的埋怨似的撒娇。

凤鸣小小吃了一惊。

嗯……我居然犯单思了。

但下一刻,他又放肆起来,狠狠地想,单思就单思,不,说不定他也正想我呢,那就是相思。

压抑了很久的思念泛滥到胸口,又涨又疼,此刻,他迫切地希望容恬在身边。

他终于了解,自己原来苦苦忍着,却一直一直,都在不断地想他。

他依稀明白,为什么容恬说分离的时候,会想得发疼,他现在浑身也在发疼,疼得自己怎么用手摩挲也平复不了。

凤鸣紧闭着眼,呼吸急促起来,好一会,他忽然诧异地发现自己正在做什么,手抚摸的地方令他脸红耳赤,而身体的反应却激烈异常。他并不是没有安慰过自己,但却鲜少用这么迫切的心态。

一定是被容恬这个大变态教坏了!

凤鸣心情复杂地骂了一声,红着脸,又动了动。

要是容恬在……多好。

他颤抖着安慰着自己的身体,却越觉得心酸。反正没人,黑洞洞的舱房里,什么鸣王什么萧家少主都是狗屁!

容恬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可怜又倒霉的凤鸣而已……

容恬!容恬!

他加快了动作,丝毫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多么动人,也许已经忍了很久,身体很快就剧烈的颤抖,凤鸣拚命后仰了头,对着空气轻轻叫了一声“容恬”,长长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后,缓缓放松了绷直到弓起的身子。

手上都是滑腻的体液。

他默默地哭出来。

丢脸,哭了……

寂寞藏在心里,不能现形的酸楚弥漫上来围紧了他,凤鸣咬着下唇,把头缩在薄薄的被子里,把自己蜷成一团,压着自己的哭声。

他唯恐外屋里守着的秋月听见,她若听见了,必然跑进来问怎么了,要是猜到,说不定会把其它人都叫上,大家对他安慰上几天几夜。

才不要!

他可是,西雷的鸣王,萧家的少主,站在西雷王身边昂头挺胸的人。

不知道哭了多久,凤鸣猜想只有一小会,被子里觉得憋气了,他把头轻轻探出去,眼睛睁开一丝缝,骤然间,眼睛瞪得几乎要掉下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巨大的惊愕中,挟带着巨大的丑事被人发现的恐惧,凤鸣声音瞬间轻而尖锐到不成调子。

房子唯一剩余的灯光昏暗闪烁,从后面射来,只照出床前人的轮廓,但那身影,一看就知道是洛云。

他,难道看见?

还是听见了?

洛云一声不吭,在这样的灯光下,他抱剑坐在床头的姿势,比一座不动的塑像还沉着。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凤鸣心虚地打量洛云,其实打量不到什么,光从后面射来,根本看不清洛云的脸色。

“刚才。”洛云借字如金地,吐了两个字。

刚才?哪个刚才?凤鸣觉得心好像被人捏在手里,别人也就算了,洛云这家伙,恐怕……

他等着判刑似的,等着洛云说什么,不过好一会,洛云都没开口。

凤鸣窝在被子里暗忖,他似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