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 千里救援 第六章

旭日东升。

远方水天极处,半壁云霞,半幅海水,都被染成明艳诱人的桔黄色。

海风缓送。

海浪如温柔的手,像母亲轻推婴儿的摇篮一般,含情脉脉地摇晃着单林海域里这艘无人敢惹,性能一流,既耐用又奢华无比的大船。

令人可惜的是,近乎完美的海上清晨,又被清脆冷冽的兵刃交击声毁之一旦了。

两具同样矫健灵活的身影,正在位于大船前端高处的艏楼上闪转腾挪,不顾随时可能一脚踏空跌进海里的危险,令人紧张窒息的激烈缠斗。

锵!

兔起鹘落间,两剑猛一交击,火花漫射。

「好。」景平忍不住脸露微笑,轻赞一声。

他舒适地把背挨在甲板的舷栏上,拿起放在手边的酒壶,凑到嘴边啜上一小口陈年美酒,再咬一口烤得鲜嫩多汁的海鱼。

一边享受滋味极好的早饭,一边继续抬头,欣赏上方精采万分的现场搏击。

颀长匀称的体态,流畅潇洒的姿态,充满海洋气味的英姿勃发和激发热血的危险感。

实在养眼。

甲板上,免费看客可不只景平一个。

第一天的惊讶震撼后,兄弟们,已经逐渐习惯每日清晨由两位头领演出的激情相搏,并且越来越喜欢边吃早饭边做欣赏。

「大头领的剑法真真凌厉。」

「二头领也不差,你看!看!看到了吧这可是二头领的绝招,那转身加腾空,一剑劈下来比闪电还快,换了你,你躲得过」

「所以还是大头领厉害,二头领的绝招,他不是已经避过好几次了吗」

上方,又一次惊险到极点的擦身腾跃,两人同时闪动身形,分毫不差地落在彼此刚才所站的位置上。

「好!」大家不不由自主地齐齐低声喝彩。

景平转过头,问前日刚被调回船上的兄弟,「阿林,大头领要我问问你,昨天二头领把你叫过来,和你说什么了」

「哦,二头领问,什么东西可以割断夹有双亮沙金丝的皮革。听说他不管见到哪个兄弟,头一句都问这个。」

「你怎么回答」

「当然是没有,能够割开的就不是正宗的双亮沙金丝了。二头领听我这么说,脸色比黑锅底还难看。对了,大头领问这种小事干嘛」

景平暧昧地扬唇,「你以后就会习惯了,凡是和二头领有关的事,大头领都会过问。好心的提醒你,千万不要和二头领太亲近,小心被大头领丢到海里喂鲨鱼。」

「啊」阿林打个寒颤,「那我以后不理会二头领好了。」]

「哈,那保证你死得更快,」景平冷哼一声,「不知道大头领已经发了严厉手令,上下人等必须尊重服从二头领吗」——

阿林鼻间冒出冷汗。

「对了,景平大哥,二头领有没有问过你」另一头探出一张圆脸,朝景平神秘兮兮地挤眉。

「问什么」

「什么东西可以割开他脖子上那个项圈。」

「闭嘴!」景平猛然压低声音,警惕地扫一眼仍在打得不亦乐乎的两个人,凶恶地小声教训,「二头领为了这个怎么弄也弄不下来的定情信物,都快气疯了,没看到连大头领都被他打得满船跑吗你还敢在这船上提『项圈』这两个字想找死是不是!」

胖子脸色一白,赶紧把脖子缩回去。

「来来来,我做庄,兄弟们赌两手,看看今天谁胜谁负吧。」

吃喝嫖赌是海盗们最喜欢的乐子。

一有人提议,所有人顿时赌性昂扬,全部凑过来,头挤成一圈就地下注。

「盘口一赔一。」

「我押两锭黄金,大头领赢。」

「我一锭黄金,赌二头领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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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押不分胜负啊」

「不分胜负庄家通杀。」]

「我还是对大头领比较有信心,大头领一锭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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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流走到甲板上时,正是下注最热烈的时候。

「还没结束」空流走到景平身旁,学他的模样斜挨在舷栏上,视线投往斜上方矫健敏捷的身影。

「应该快了。」景平理智地估算,「一大早从主舱房打到甲板,甲板打到后桅,后桅打到艏楼,我看很快就会分成胜负。」

空流瞄一眼隔壁,「他们在干嘛」

「赌今天的输赢。」

「你赌谁」

「当然是大头领,」景平把嘴凑到空流耳边,秘密地说:「昨晚大头领成功钻进二头领的舱房,一个晚上没出来。你不妨仔细观察,二头领虽然出剑凶悍,其实腰杆发虚,下盘不稳。」

狡黠地笑一笑,从怀里掏出两锭黄金,笃定地往做庄的兄弟怀里一丢,「两锭黄金,大头领。」]

空流叹一口气,也把嘴凑到景平耳边,同情地说:「你输定了。」

「不可能输。我敢用性命保证,昨晚大头领一定把二头领狠狠的那个了,现在二头领体力完全扛不过大头领。」景平老神在在地说。

下一刻脸颊猛然一抽,不敢置信地,仰看着英明神武的贺狄忽然一个疏忽,被对手一剑拍中虎口,利剑脱手而出,匡当一一下从高处跌落甲板。

剧斗结束。

子岩屹立舷板,身姿挺拔俊逸,右手齐肩平伸,剑锋直抵失去兵器的贺狄胸膛要害。

傲人骄阳、蔚蔚海水衬托下,静止的一幕如画师笔下最杰出的作品。

众人仰头。

「二头领厉害!」

把注押在子岩身上的汉子们爆发出一阵狂热喝彩。

「二头领精彩!」

赢钱的人兴高采烈,掌声如雷。

空流狡猾地看着景平,「大头领昨晚吃饱了甜点,今天能不让着二头领用点脑子想想吧。」

剧烈缠斗消耗大量体力,汗水浸透前胸后背。

子岩的两颊,因为血液流动过快而而微微晕红。

对下方甲板的轰鸣叫好毫不理会,调整呼吸后,他撤回抵住贺狄的剑,转身就走。

「子岩,你的直刺大有进步,」贺狄追过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下艏楼,「横扫力度也大了。」

「滚。」不耐烦地低喝。

脖子上的项圈,还有下楼梯时,双腿之间的不适感,仍让子岩恼怒不堪。

可恶,不管换上多严实的门窗,贺狄永远有办法钻进他的舱房。

「天气这么好,不如我教你钓大海鱼。」

「滚。」

贺狄对子岩的拒绝充耳不闻,贴身膏药一样紧追不舍,还加快脚步,和子岩并肩疾走,暧昧地低笑回味,「你每次在舷上交错双腿腾跳,我都想到你昨晚在床上那个姿势。」

早有防备地猛一低头,避过子岩扫来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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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顾此失彼,腰眼还是挨了一拳。

「呜。」捂着身侧,贺狄夸张到发出一声惨叫。

看见子岩正眼都不瞅一眼往前走,贺狄放弃苦肉计,快步赶上,用警告的语气说:「专使大人,脾气也该发泄得差不多了本王子今天至少有三次机会把你踢到海里,却一直让着你,丢剑认输,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