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给她的胆子

主人在家就是好啊,沈弃淮都不敢硬闯了,还老老实实地通传。

然而,这个主人家脾气不太好,就算人家通传了,他也眼皮都没抬:“请他去花厅坐着,我事情还没忙完。”

池鱼捂着胳膊连连摇头:“师父您去忙吧!我可以自己来的!”

沈故渊一顿,薄唇轻抿,斜眼看着她:“你不跟我出去看看?”

“不了不了。”池鱼两只手一起摆:“我这还有伤,就先歇着了。”

眯眼凑近她些,沈故渊低声问:“是有伤不想动,还是怕见他?”

池鱼头皮发麻,抱着胳膊低头装死。

她也不是怕,就是心情太复杂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弃淮。她也不想相信他先前来说的鬼话啊!真的不相信!但……心里深处已经泯灭的希望,不知怎么的就冒了个小嫩芽。

万一……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沈故渊眼里光芒暗闪,松开她下了软榻,整理了红袍道:“你不去也就罢了,好生待着。”

“嗯!”

抬脚跨出房门,沈故渊微微侧头看了看身后,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路往花厅而去。

沈弃淮已经喝了半盏茶了,看见他来,起身微微颔首:“三王爷。”

“王爷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大门关上,花厅里就他们两个人,沈弃淮笑了笑,很是坦荡地道:“有一事实在想不明白,所以来问问您。”

“你说。”沈故渊懒得坐了,揣着袖子站着,一双眼半睨着他。

沈弃淮陪他一起站着,脸上没了往日的戾气,温和得像一个很恭敬的晚辈:“要是没猜错,池鱼是您当初救下来的,可火场里的确有一具尸体,敢问王爷,那尸体是谁的?”

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沈故渊道:“与我有什么关系?宁池鱼是我在路上捡到的。”

微微一噎,沈弃淮挑眉:“您是说,悲悯王府起火那一晚,您不在场?”

“不在。”脸不红心不跳地摇头,沈故渊一脸严肃,压根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沈弃淮叹了口气,眼里有些失落,连声音都低了下去:“本王还以为您或许知道些情况,没想到……罢了。”

沈故渊看他一眼:“原来王爷也会在意这些小事,还以为今日你来,是要与我说禁军统领的事情。”

“宣统领有案在身,暂停职务也是应当。况且赵统领有勇有谋,让他暂管禁军,本王没有意见。”沈弃淮道:“原先本王一力保宣统领,也不过是因为他之前对本王有恩罢了。比起这些,本王更想知道的是,一个多月之前的遗珠阁,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故渊嗤笑:“发生了什么王爷自己不清楚吗?”

“不。”深深地看他一眼,沈弃淮道:“本王也被人蒙在鼓里。”

这话骗骗宁池鱼还行,拿到他面前来说?沈故渊勾唇,嘲讽之意顿起:“那可真是委屈王爷了。”

丝毫不在意他这态度,沈弃淮道:“本王最近发现,身边的耳目好像被人干扰了,有时候听见的消息,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然后呢?”沈故渊有点不耐烦:“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池鱼不是您的徒儿吗?”沈弃淮抬头看他:“与她有关的事情,您若是不在意,就不会派人一直打听悲悯王府以前的事情了。”

本事倒是不小,还能查到他在打听事情。沈故渊总算是坐了下来,撑着额角慵懒地看着他:“都是明白人,王爷不妨有话直说。”

“好。”沈弃淮道:“那本王就一次性说清楚了——昨晚我府上死了个人,是一直给我搜集消息的斥候。以前池鱼还在的时候,外出做事,消息都由他传达。”

“但昨晚,他毫无预兆地就死了,而且是被人下毒死的,本王突然很好奇,谁会想要一个斥候的命?今早下人拿来了一封信,是那个斥候先前写好的,说一旦他死了,这封信就交给本王。本王打开看了,是那斥候的赎罪信,供认收受钱财,假传了几回消息。”

说到这里,沈弃淮眼神暗了暗:“他假传的几回消息中,有三次都与池鱼相关。”

沈故渊有了点兴趣,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本王与池鱼,青梅竹马,十年情谊,本来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让她冒险假死,骗得余家小姐信任。可……那三回假消息,慢慢地改变了本王的想法。”

第一次,是他派池鱼去偷镇南王府的账本,那人传消息回来说她偷到了,但念及镇南王府养育之恩,没有拿回来。

面对这样的消息,沈弃淮没有责怪池鱼,而是选了别的路子来达到目的。只是……当池鱼笑眯眯跟他道歉说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他心里是不舒坦的,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

第二次,他让她去抓逃走的暗卫,池鱼身负重伤回来,传消息的人说是她心软,放走了那些人,故意受伤回来交差。

当时他是震怒的,因为放走那些人,无异于给他的未来埋下炸药,这样愚蠢的善良他如何能忍?为此,他把重伤的宁池鱼关在遗珠阁,一个月没有去看她。

第三回……也就是最后一回,他让宁池鱼杀了即将回京的镇南王世子,让他高枕无忧。

池鱼去了,又是带着伤回来的,一句话也没说就昏迷了三天,任务也没有完成。

传消息的人说,是池鱼郡主实在心软,放走了世子,让他不要再回京城,所以剩下的人也没能抓住世子。

“王爷,小的觉得,池鱼郡主生性善良,很多时候并不认同您的做法,阳奉阴违的次数也较多,将来恐怕会成为您的绊脚石。”云烟对他道:“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做王妃。”

沈弃淮沉默地听着,望着遗珠阁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之后,我这边的消息泄露过好几次,证据都指向池鱼。”花厅里,沈弃淮苦笑:“我理所应当地觉得是池鱼做的,故而冷落了她,打算立余幼微为王妃。但……遗珠阁那场火,本王真的不是想要她的命。”

眼有痛色,沈弃淮抿唇:“本以为让她远离京城,好好过日子,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谁曾想云烟没有听本王的话,当真要烧死池鱼。”

“要不是传信人死了,本王可能要误会池鱼一辈子。”

语气里满是悔恨,听得沈故渊都微微动容,问他:“那你为何不处置云烟?”

“云烟跟了本王多年,一直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他想烧死池鱼,也只是不想本王留有后患,毕竟池鱼知道的秘密很多。在这一点上,本王无法责怪他。”沈弃淮叹息:“现在本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池鱼交代。她已经恨极了我。”

沈故渊道:“所以王爷今日来,是想解释给我听,让我转告池鱼,叫她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