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悼念(2)
有些人的到来在预料之中,有些人的到来却也出乎了翟慕杨的预料。
而杨树生显然是意料之中的人。
他穿着一身全黑西装,袖子上戴着孝,进到灵堂后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只是鞠躬,而是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并上香。
宋以沫不知道要怎么回礼,看向哥。
看着杨树生走近,翟慕杨想说什么,但是想想现在的诚还是按捺住了。
“节哀。”
宋以沫看了哥一眼,点头,“谢谢您能来。”
“按理我也应该站到家属位,不过想来慕杨不乐意,老先生也不会高兴。”杨树生神情语调都是温和的,只是隐隐也能听得出他心里的遗憾。
而翟慕杨懂他的遗憾。
他这一辈子所有的遗憾都和翟悦有关,可有时候他又会觉得,假如他们不是在感情最浓的时候分开,他心里的执念未必会有这么深。
那时候翟悦那么轻易的放弃生命,未必不是看透这点,她用自己的死困住了这个男人一辈子。
对比起自己的幸福,翟慕杨再次觉得杨树生有点可怜,对他也口下留情起来,“翟悦女士会很高兴你来了。”
乍然听到翟悦这个名字,没有准备的杨树生心猛的一沉,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话从慕杨嘴里说出来的意义,儿子这是,这是原谅他了吗?
宋以沫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哥,立刻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忍不住握了握哥的手,上前一步引着杨树生往一边走,“杨先生要是不嫌弃就请往那边坐吧。”
那个位置比较靠后,现在坐在那里的只有俞辉和宋姥姥,只有来了老人时他们才需要起身弯腰回礼。
俞辉识礼的起身往后移了一个位置。
杨树生向宋姥姥问了好,又向俞辉点了点头,神情看起来无比坦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会自己心跳有多快,平时总是想着国家大事的脑子这会也好像停止了运转。
来的路上他有想过各种可能,被漠视,或者不允许进灵堂祭拜,又或者把他当成陌生人……唯独眼前这种情况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可它偏偏就发生了,慕杨好像突然就承认了他,他盼了这么多年的事竟然就这么发生了!
要不是地点不对,要不是他多少还自知身份,这会他都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看到这一幕的人神情各异,翟慕杨和杨树生的父子关系并不是秘密,可一直的传闻都是父子不和,翟老板拒不承认他们的关系,那眼下这算怎么回事?看起来关系挺不错啊!
可再好奇,显然现在也不是扒内情的时候,今天来的各方大人物实在太多了。
记者路子广,有些低调的人他们也叫得出名字来,可认得越多,心里就越震惊,这是来了全华国大半个集团掌舵者了吧,翟老板是首富,是厉害,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要卖他这个面子啊!
自然,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翟慕杨带着大家在国外玩,并且玩得非常愉快。
第二波来的人是两个极端,有的是完全的生面孔,有的则常能在八卦新闻上见着,也因为里面的熟面孔,记者对他们的身份大致有了猜测。
!
虽然早知道翟慕杨和杨树生的关系,真要说起来翟慕杨确实也是官二代,可他毕竟不姓杨,而且是这几年才北上发展,竟然有这么多赏脸前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翟慕杨每年带着这些人玩得很开心,他在那群人心里的地位就是财神爷,还是个硬气的,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的财神爷。
第三波则是本地的官员,s市可以说是翟慕杨事业的大本营,多年经营下来人脉通达,上至书记下至区领导,凡是和翟慕杨有过接触的都来了。
另外还有一波看着眼生的,从他们的对话听得出来这些人都是老爷子的学生。
剩下的就是散客了,实际上散客一直没有断过,外交部派了许辉和陆铠一起过来,陈芳菲也穿着一身黑衣避开镜头低调的走在人群中。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批特殊的人——宋以沫的读者。
他们大多是s市或者s市周边的人,有组织有纪律的过来,在大门口放下一束鲜花便离开,既不妨碍交通也没给宋以沫添任何麻烦。
总之场面之大,能称之为最。
换成其他人闹出这么大场面肯定要被人诟病,可这个人是翟慕杨和宋以沫,网络上反倒是一片宽慰之声。
追悼会过后遗体送往殡仪馆,后面跟着的车队长得路人咋舌。
宋以沫牵着球球最后看了一眼外公,在工作人员过来要将外公推上滚轮车时她忍不住提醒,“动作轻一点。”
工作人员看她一眼,动作果然轻了许多。
眼看着外公被滚轮车推进去放入火化箱中,宋以沫回过身把头埋在哥怀里,不一会翟慕杨就感觉到胸前一片湿意,他将人环住,看着火化箱关闭,扣拢。
然后工作人员按下一个按扭,里头亮起红光。
老头儿,外公,永别了。
等待的时间里许多人前来道别,两人一一道谢。
杨树生等在最后,“我从这里直接去机场了,有个会。”
翟慕杨点点头,并不多言。
杨树生有点失望,好在他也习惯了被儿子这般对待,心里倒也没什么落差,视线一转就落在了儿媳妇身上,“听说你升副处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宋以沫略有些窘迫的忙摇手,“没什么,做的事还和以前一样。”
“这样就很好。”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种关头还能始终保持冷静,始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走了,你们好好处理后边的事。”
“是,您一路平安。”
再看了儿子一眼,杨树生转身离开,阎成云向两人点点头快步跟上。
目送车子下坡后不见,宋以沫抬头,“哥,你原谅他了吗?”
“无所谓原不原谅,他在我的人生中无足轻重。”
“就因为无足轻重,所以原谅也没什么是不是?”
翟慕杨摸摸她的头,轻轻恩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