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嚏!”
严墨打了个喷嚏。
他顿时心生警惕。
每逢换季天气都是学校流感高发的时候。周一班会上班主任才刚耳提面命了要他们注意,最近他们班上已经出现几个中招的了。
高三生们人人自危,手里作为常备药的感冒冲剂都成了紧俏的战略物资。
不好。
他不会真要感冒了吧。严墨揉揉鼻子,他不安地轻轻皱眉。
今天嗓子也有点怪怪的。就当为了保险起见。严墨自己就有感冒冲剂,他接完水回来,同桌又为他提供了另外一种。
像这样,一黄一绿的两个不同品牌的冲剂袋子剪开了一起往杯子里倒入,双管齐下,如此一来就组成了高三生之中广为流传的加强版感冒特效药。
(请勿模仿)
没办法。能不感冒则不感冒吧,这时候生不起病。落下一天是一天的进度。
严墨趁热灌下一杯药,鼻尖热得冒出细汗。同桌提议他:“这两天多补充补充维c吧。”
闻言,严墨凝重地:“嗯。”
后排传来十分耳熟的有节奏的“咔嚓”声音。
空气中逸散开丝丝清新脆甜的苹果香气。严墨当时正好转过脸跟同桌在说话,闻声便扭头看了一眼。
忽然接受到前面一桌两双眼睛共同的注视,陆廷咬下嘴上的一块,一边嚼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通红漂亮的大苹果,
他继续嚼嚼嚼:“你要吗严墨?”
要什么?他咬过的苹果?
严墨:“你吃吧。”
压根就没打过他苹果的主意。
老八看不惯他装大款的行为:“拉倒吧,你自己不也就一个吗?”
陆廷的桌肚他早搜过了,比他脸都干净。再没有了。
他转回身。而陆廷看了看手上被咬了一口的苹果,也不说话了。他停止咀嚼时,脸颊还撑起一块,低头然后不知道干什么地在桌下摆弄了一阵。
再过了一会儿,周围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声清脆分明有些不同的“咔嚓”一声。
“我靠。”
“巨石强森。”
“徒手?他真给一个苹果掰断了???”
前排早已回过身学习的严墨:“……”
就见此时陆廷快乐地趴在桌上,上身朝前倾去,喊人:“严墨,严墨。”
他们中间的那位似乎已经很习惯这俩了,也不打扰他隔空喊话,十分懂事地将身体往中间一歪,小鸟依人地靠在同桌肩头。
严墨无语地转头去看。
陆廷笑:“给你吃~”
严墨看看他手上的半块苹果。断面不算齐整,一看就是被直接粗暴掰断的——但是他递给严墨的一半是完整的一半,没有被咬过的痕迹,红亮干净。
严墨仍然有点难以置信:“掰断了?”
“嗯呐。又没刀。”
“徒手?”
陆廷意识到什么,就见此时的严墨一向淡然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他心中虚荣感顿时被大大满足了。
他勾起一边唇角:“这个啊?也没什么啦,易如反掌的事儿。其实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好吧?不是,切苹果还需要用刀吗?那也太弱了吧哈哈哈。”
此时一旁老八:“他装笔呢。刚才整个脸都憋红了。”
陆廷:“……他污蔑哈,我没有。”
老八:“牙都咬碎了。到现在脑充血还没缓过来。咳!……”
后面是被陆廷一拳擂在了肋骨上,消音了。
陆廷笑眯眯看向严墨:“他放屁。我才没有。”
严墨:……
老八:(还在捂肚子)
严墨只是看着那个没有任何咬痕、光洁如新的半个苹果。陆廷的手还维持举着的姿势在等他。
场面沉默。就在陆廷等得块以为他又要冷冰冰说一句“不要”把他打发的时候,严墨忽然抬起那双安静的眼睛。
“手怎么样?”
换做陆廷愣了下。他眨了眨眼。
指甲受伤不比其他地方,要完全痊愈十分费时,只能等它慢慢长好。
严墨是在想他刚才一用力,刚受伤的地方会不会又崩开了。
他这是在……关心我?
蓦然收到来自严墨的关心,陆廷还有点受宠若惊:“小意思,没怎么样。”
严墨默默看了眼他包着纱布的那只手。还好,也没出血,看着就不像有事的样子。
陆廷的手再试探性地重新把半个苹果举起来递给他时——
严墨:“不要。”
陆廷:……
好令人熟悉的干脆利落。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要啊,严墨?”
陆廷隔着中间一个人的座位问他。语气诚恳,眼神清澈,像是真心求教,为什么严墨不肯要他的苹果。
为什么?这个问题该严墨问吧,他才想问陆廷为什么呢。
他不说话地转回身,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看着前前排那个笔直的背影对着他,手中的笔头又开始簌簌地动起来,陆廷也放弃了。
那天的半个苹果最终还是进了他肚子里。
严墨低眉凝视着自己的试卷,手中的笔写着写着,逐渐停下了。
他看向自己握着笔的右手。
上次自己的袖子稍微靠近他一点,陆廷不是都吓成那个样子了吗?
自那之后严墨就尽量注意,不会再在突然的情况下主动伸手去碰他靠近他了。
反而在那之后,主动靠近他、和他相处得一如既往的还是陆廷。
但陆廷本身就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一弯起来,冲他一如往常地笑时,严墨就看不懂了。
对陆廷这个人,严墨总是看不懂他的。
为什么?
对一个暗恋自己的人这么好真的可以吗?
*
还真是严墨怕什么就来什么。
时间来到第二天。
十分寻常的主课连轴转的一天,课程表来到早上第三节课下课。严墨的同桌侧身从座位出去倒水。他回头看了正一动不动地趴在桌上休息的严墨一眼。
“严墨,你今天早上课间全都在睡觉啊。还好吗?”
上课时间严墨倒是看不出有异,坐姿端正一如既往。只是一到下课,他的同桌严墨就跟瞬间被拔走电池似的,人倏地倒在桌上就起不来了。
大课间也在桌上趴足了二十分钟整。他记得严墨以前可没有这样过吧。
被他一问,趴在桌上那个有气无力的背影也声音闷闷地回:“……嗯。我没事。”
因为课间本来就有不少人在趴着补眠,所以他在其中倒也不突兀。
同桌离开座位上去前面打水了。
就是今天有点不在状态而已,严墨确信。这是正常的情况,一个学期下来谁还没有一两天不在状态的时候。
或许是今天有点儿累还是本来就没休息好的缘故,等他歇一会儿就好了。
此时的严墨心里还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己未完成的卷子和练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