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九日
当天晚上苏圣心吃了一点清淡的东西,又睡了很久,到第二天早上时,烧已经全退下去了,只是脸上带着点疲色。
制片人问苏圣心今天是否能参加活动,苏圣心说可以的,于是节目的第九日会按计划进行下去。
上午又要配合节目的冠名商来些活动。
节目规则十分奇特。首先,四位“丈夫”需要亲手给自己的“妻子”们画上唇妆。早上,化妆师会给妻子们画好脸妆但留出唇部,而丈夫则要在海量的产品当中自己选择一款、补充妆容,给观众们瞧瞧效果,过程可能状况频出,节目效果令制片组十分好奇十分期待。
节目堪称端水大师,再之后,丈夫们也必须使用品牌商的某支口红,只是方式会很特殊——妻子们的后颈、侧颈或者前颈会被唇膏直直地画下一道,而丈夫们的嘴唇则需要要一路沿着红线吻下来,让嘴唇染上颜色,用最后的“上妆效果”来帮赞助商扩大话题。
很新鲜的玩儿法。
等节目组准备好了,游戏录制就开始了。
影后一向是美艳型的,国际大导化妆不行,对女人的审美却很行,他走过品牌整个架子几百上千的产品,终于挑了一支正红色的。
《三生之约》的第九天,规则再度被放宽,除了嘴唇,脸部、颈部均可碰触。国际大导看了会儿,左手轻托妻子下颌,影后则是启开唇缝,十分配合。
国际大导明显不懂上唇妆的各类说道,不过见过一些现场,于是他照着葫芦画瓢,放下手里的口红,又抽了一支唇线笔。只是他完全没有发挥唇线笔的真正作用,没有修整对面人的唇形,而是沿着对方原本轮廓严严实实画了一圈,又拧开那管口红,小心地在上下唇画了几道,留下膏体,最后他拿了一支小唇刷,仔仔细细地填满颜色。
他的样子认真极了,眼睛一顺不顺,像在对待他的艺术。大导本是儒雅、古典的长相,这一下,叫人莫名想起来了中国古代的画眉。
比如“画眉深浅入时无”,再比如……
虽然此时并非画眉,而是画唇。
影后本就长相优美。即使大导只是简简单单按照轮廓填满颜色,也很漂亮。
画毕,她微微一笑。
接着是NBA球员与港台歌手。
NBA球员是百分百的直男审美,他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扫过去,当见到死亡芭比粉的时候两只眼睛明显亮了,立刻紧紧握在手里,走到老婆的面前,邀功似的摇了几下。
歌手明显顿了一瞬,几秒之后颇宠溺地笑了笑,轻声说:“来吧。”
NBA球员的手非常大,口红显得小小一支。
他也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带着亲自让喜欢的人变漂亮的欣喜与期待。
他手法与国际大导金染秋的一模一样,几分钟后宣布“完成”。
港台歌手比NBA球员的年纪要大上12岁,如今已经37了,粉丝已经形容他为“老男人”。涂着这个粉红颜色难免显得有点怪异,但他温柔地微笑着,不仅NBA球员呆呆瞧着,其他人也突然觉得,很好看。
钢琴家与首席舞者后是那对儿女女CP——一个投行老总,一个天才棋手。
在这样的一个节,女人一出手,立时与前面几对全不一样。
投行老总将自己妻子的下颌扳正了,熟练地从架子上取出七八样工具,放在一边。
之后的整个过程,苏圣心都看呆了。
只见蒋雯的两根手指拎出一管磨砂膏,挤出一点,用食指尖轻轻覆在自己妻子的上下唇,看着、等着,时不时查看一下手腕上的钻石女表。
因为时间过于漫长,中间对方想说话,可蒋雯却竖起一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于是棋手又不说话了。
几分钟后,蒋雯又正正对方下巴,轻轻固定着,用另一手的食指尖打着圈儿按摩唇部,最后抽出一片柔柔软软的化妆棉,将老化的唇上角质仔仔细细地抹除掉了。
制片人说:“哇。”
接着蒋雯又抽出一盒黑色的修容粉来,轻轻几下,掩盖掉了原本唇色,又将唇峰及两边唇角修饰得更加立体。
做完,蒋雯扳着对方下巴左右两边看了看,似乎还算比较满意,又抽出一支鲜红色的,小心翼翼地涂上去。
“???”NBA球员不明白了,吵吵嚷嚷,“为什么——为什么只画了一半???为什么上下唇都只画了一半啊???”
鲜红色,只被画在了上唇的下一半,以及下唇的上一半。
“还有还有,”过了会儿,NBA球员又吵吵起来,“她为什么在人中里画了一个小三角啊?”
苏圣心也不懂。小姑娘人中最下的凹陷里,被她爱人用红唇膏齐齐整整地填出来了一个三角。
但苏圣心很好学,他掏出手机查了查,说:“那个叫‘唇峰小三角’。”
商隐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苏圣心收起手机,抬起眼睛,二人目光轻轻一碰。
摄影机前,投行老总检查了下,表情明显比较满意,又用右手的中指指腹在对方的两片唇上一下一下、一点一点、耐耐心心毫不急躁地由唇内侧向着边缘轻轻抹过,将红颜色由唇缝附近向上下两侧的轮廓线晕染过去。这样一来,夏侯妙的两片唇便呈现出了“内深外浅”的渐变感。等小三角也被晕开了,由浅入深的差别感又更明显了。
蒋雯盯了会儿,又用红颜色在唇内层画了三个三角形,其中两个在上唇内层,是正三角,分别在两边的唇峰之内。最后一个在下唇中央,是倒三角。蒋雯如法炮制,用中指指腹晕染开来,加深这种内深外浅的饱满感。
最后蒋雯拔出一支透明唇釉,一层一层刷在了自己妻子的唇上。于是嘴唇立即晶莹剔透,而且十分立体,像桃花。
饱满的、水润的。
投行老总把着对方的下巴看了半天,目光渐渐变得赤裸裸的,已经再也无法按捺、无法压抑似的。
半晌之后她叹了口气,将椅子向后边一滑,离开了。
节目依然禁止接吻,天才棋手委屈极了,坐在那儿,叫:“雯雯……”
蒋总竟然被叫“雯雯”,商隐轻轻挑了下眉。
苏圣心又好学了,他拿着手机搜索信息,说:“这种唇妆叫作——”
话说到这里消声儿了,商隐随意问:“叫什么?”
“……”苏圣心说,“嘟嘟唇。”
“???”商隐问,“哪个‘嘟嘟’?”
“就是——”苏圣心面色平静,目光更平静,但他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如何形容这个词,他顿了一下,做了一秒章鱼嘟嘴的表情包,说,“这个。”
商隐失笑:“我知道了。”
最后轮到商隐以及苏圣心这一对儿。
商隐显然知之甚少,他微微地揣测了下,拔出一支他印象中苏圣心广告上的产品颜色,挺随意地将金属盖弹到桌面上,又抽了一支口红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