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含1000营养液加更)

时序怕那撞柱的死不彻底,误了他一片赤诚热枕,吩咐匆忙赶来的护卫过去探一探鼻息:“死了就拖去乱葬岗,没死的就等死了再拖。”

“我看谁敢动他!滚开,都滚开——”

不及护卫上前,宋家人纷纷站了出来,其中有一位稍年长些的,更是直接扑到地上以身相护。

永定侯府的萧杰一时没忍住:“宋兄也是关心则乱,掌印能否看在他年少冲动的份上,这回就先放过他呢?”

“年少、冲动?”时序将这几个字在嘴里含了许久,有些想笑,又为他们的冠冕堂皇感到荒唐,四下看一眼,更是兴致寥寥。

他可没有替别人管教孩子的癖好。

时序压下心头涌现的不耐,最后吩咐一句:“既然萧公子与宋公子一见如故,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全了你们这份兄弟情。”

“宋氏目无尊长、搬弄是非,又是当街辱骂朝廷官员,理当重罚,着将其收押,待司礼监太监审理后,再论收放,就跟他心心念念的祖父关在一起吧。”

“还有余下的这些人,咱家也是怕他们哪日又莽撞了,若堵在宫门前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暂寻个地方关起来,不听话的就打断一条腿。”

“那个叫萧什么的,别忘了把他跟宋氏关到一起去。”

时序耐心耗尽,再不想将时间耗费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托了一把时归的后背,抬脚走向府内。

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府门外的暗卫就凑了过来,分出两人护在他左右,余下的则把陷入疯狂的两拨人拦下。

紧跟着,府内涌出许多家丁,帮着将这些人绑住,中途有几个想趁乱逃走的,没等跑出这条街,又被眼尖的暗卫逮了回来。

暗卫面无表情:“主子有令,任何人都不得离开。”

偏这些人来此是为了救人的,可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一时间,众人全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又是惊惶又是哀求,除了叫暗卫下手时更重一点,完全没讨到一点好处。

从宋家人身边经过时,时序忽然想起:“哦对了,你们刚刚叫什么……时狗?”

看着众人乍变的面色,他终是爽朗大笑:“你们骂咱家倒是无甚大碍,只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且将他们的名姓记下,待咱家转日呈给陛下,请陛下定夺。”

整个过程,他的手都不曾从时归眼前落下,生怕叫她看了脏东西去。

而就在他们前脚入府,得到消息的管事就带人赶了出来,不顾宋家人的叫喊,生硬地将倒在血泊里的人挪开,几盆热水冲过去,地面的血迹变得稀浅。

暗卫出手,秉持了一贯的雷厉风行,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府外的人们带走,除了被时序特意点名的两人,余下的都关到了京外的一座破庙里。

这些人都被上了重镣,三个一团五个一伙地绑到一起,破庙外有甲兵把守,除却必要的吃喝,哪怕是排泄,也不得离开位置半刻。

他们若早知今日下场,如何又敢生出熊心豹子胆,闯到连许多朝廷大员都不敢招惹的掌印家门前耀武扬威。

与这些人凄凉心情相反的,无疑就是时序了。

只在进了府门的下一刻,他就放下了时归眼前的手,垂眸仔细打量着,见她面上没有惊惧之色,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今日倒是我疏忽了……”主要是时序还真不曾想过,竟有人胆大至此。

哪知不等他说完,时归就打断道:“不是阿爹的疏忽,跟阿爹没关系!”

“嗯?”时序一怔。

时归在他怀里挣扎两下,闹着要自己走,等被放下来了,又偏要把手塞进他的掌心,直到她的小手被熟悉的温度包裹,方才安生下来。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坐下来一次性倾诉个干净。

从府门到西厢这一路,她走得又快又急,险些被石子绊倒,多亏时序拽了她一把,然不等站稳,她又加快了脚步。

这闹得时序满心不解,只能迁就着她,等到屋里坐下再问。

“阿归这是……”

“爹!”时归凶巴巴地喊了一声,气势强了不过片刻,又软趴趴地落了下去,气愤被委屈不解替代,开口喃喃,“爹,我有一点点生气。”

“可是在官学碰见不好的事了?”这是时序的第一反应。

哪知时归摇摇头,转瞬又撞进了他怀里。

时序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听着声音是没有什么异样,若非说与平常有什么不对,那也是不高兴和郁闷占多。

“今天那些人可真坏!”此话一出,时序恍然大悟。

只听时归继续道:“他们莫名其妙挡在我们家门口也就罢了,还阴阳怪气地辱骂阿爹,别以为他们说得文绉绉的我就听不出来。”

“我原本是想替阿爹骂回去的,可他们人太多,我一时胆小了……”时归有些懊恼,抬手拍了拍自己额头,“阿爹你别生气,若他们下回再来,我一定能鼓起勇气,”

“说什么他祖父无辜,那阿爹平白无故被他们找上门骂,阿爹就不无辜了吗?”

“他们怎么好意思说的呀……”时归越想越气不过,可任她挖空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太难听的字眼,只能把“坏”和“不好”翻来覆去的说。

透着一股难言的天真。

听着耳边连续不断的义愤填膺,时序只觉熨贴极了。

原就没在他心底留下多少印象的宋萧两家人,如今更是难以让他再泛起半分波澜,两家几十口,还不如时归的几句话有分量。

若说掌印被某某某欺辱了,听见的人多半是要怀疑说话这人莫不是傻了。

就连时一等人,面对挑衅了时序的外人,除了当时会有些许的愤怒,之后也很难在意。

时序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太监,说句大不敬的,哪怕是到了宫里,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人能驱使动他,余下哪个不是恭恭敬敬。

以他现在的位置,除了名声难听些,真论实权了,整个朝堂也少有能及得上他的,不是想找死,谁敢与他生龃龉?

但——

面对时归的误会,时序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护短,笑盈盈地看着时归,好半天才沉吟片刻道:“阿归是觉得,那些人错了?”

“总不能是阿爹错了吧?”时归鼓起嘴巴。

“那就好。”时归笑意不明,“是他们的错就好了。”

犯错嘛,人之常情,但犯错之人,总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他将掌心扣在时归头顶,感受着掌心中的毛茸茸,顺从本心地揉了两把,迎着她震惊的目光,嗤嗤笑了两声。

“别气,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他们不过嘴上痛快了几句,真落到实处,还不知谁占上风呢,阿归且等着吧,往后便是这逞嘴上威风的,也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