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眼睛一闭,继承百亿

“小少爷,您确定要选择爱情,放弃100亿?”

男人的左手搭在面前的原木桌上,右手食指虚勾着咖啡杯的杯柄,眉宇间满是恨铁不成钢,“糊涂!”

简若沉神思恍惚,“嗯?”

怎么个事儿?

他不是在华国刑警学院的宿舍里睡觉吗?

这是哪儿?

男人语调平静而冷酷,“你父亲江鸣山歹毒而强势,却对养子江含煜百依百顺。江含煜只是看着温软罢了。他如果真肯接受你回家,这几年必定会为你在父亲面前周旋,而不是让你连江家的户口本都上不去!”

他顿了顿,“你已经被认回去三年,却还是只能在外面租房子住。”

简若沉蹙眉捻了捻手指。

父亲?

他祖上三代为国捐躯,从小被国家养大,哪来的爹?

不过江含煜这名字他有印象。

昨天他陪室友去古玩市场淘手串,他对刷核桃不感兴趣,于是蹲在边上的二手书摊上看小说打发时间。

随手扯到的那本小说叫《豪门》,是本架空都市耽美小说,而江含煜正是书中的主角。

这书讲的是病弱万人迷主角受江含煜与主角攻陆堑之间的甜宠爱情故事,故事发生的背景在90年代的香江。

表面甜宠,实则血腥暴力,五毒俱全。器官贩卖与高速列车齐飞,一章最多能触犯三种法律,看得人拳头梆硬,恨不得直接逮捕小说作者。

他看了几章就看不下去了,用量子速读法一目十行地翻到结局。

结果到最后,这对“璧人”在触犯十几条法律的情况下竟然没被绳之以法,反而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简若沉当场大受震撼。

说来也巧,这本书里有个用来衬托主角的万人嫌炮灰角色也叫简若沉,他为了和主角攻在一起,主动放弃百亿财产留在江家……嗯?

等等!

简若沉猛然垂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在警校待了近四年,一双手早在枪械和体能训练中附上薄茧,由于闲暇时喜欢钻研魔术,指甲也会修得干干净净。

可眼前这双手细瘦修长,纤弱无力,指甲尖留着漂亮的小月牙,修剪得圆润细致,甚至还涂上了裸色的保护油,指甲油质量不好,散发出一股似有如无的油漆味。

这根本不是他的手。

简若沉心里有了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测,他抬头打量面前的男人。

此人五十岁左右,鬓边有一些白发,长相温文尔雅,戴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是一双古典标致的丹凤眼。身着规整精致的靛蓝色西装,马甲的第三个扣子上佩戴了一条金色的扣眼表链。

表链延伸至马甲口袋,沉沉坠在里面。看口袋表面微微凸起的圆形轮廓,就知道这根表链必定拴了一只名贵的怀表。

简若沉紧盯着他,从记忆里揪出这个英伦风管家的名字,“罗彬文,罗管家?”

“嗯。”罗彬文应了一声,“我的中文名。”

简若沉狠狠摁了一下虎口,疼。

坏消息,他穿越了。

好消息,炮灰还没拒绝继承财产。

他来得正是时候。

简若沉缄默的时间有点长。罗彬文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晚上八点。

他已经在咖啡厅劝了7个多小时,耐心即将耗尽。

“小少爷。”罗彬文叹息道,“我本来不想说的……江含煜在昨天查出了骨髓纤维化,这个病需要持续输血,直至移植造血干细胞成功。你们都是RH阴性血,如果你执意留在江家,很可能会成为他的移动血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简若沉当然明白。

但小说里的炮灰不明白,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反而觉得只要帮助江含煜脱离病痛,就能让父亲接受自己,然后嫁给心上人。

他对所有人一片赤诚,可换来的是无休止的背叛、利用、抛弃和羞辱。

《豪门》中,江含煜生过很多病,后期他身上的重要器官几乎都被换成了简若沉的,直到他需要一颗新的心脏。

最后,“简若沉”千疮百孔,在22岁那年失死在冬夜,被人卷着草席沉进了香江昂船洲第八号码头。

这剧情实在荒谬。

不仅从法学上说不通,从医学上也说不通。

罗彬文察觉到简若沉态度有所松动,立刻加码:“只要你继承,我马上带你脱离江家。”

简若沉刚想答应,肩膀就被捉住了,来人手上的寒意让他冷得打了个寒噤。

“简若沉,跟我走。”

简若沉循声回头,对上一双急切的眼睛。

罗彬文深吸了一口气,差点站起来骂人,忍了忍才质问,“陆堑,你什么意思?跟我抢人?”

咖啡厅里的客人听到争执声后纷纷探头。

陆堑充耳不闻,死死盯着简若沉。

刚才江含煜打电话跟他哭诉自己的病需要持续输血,可香江哪里有那么多rh阴性血?

没有血源,他想到了拥有相同血型的简若沉。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有人要带简若沉脱离江家。

这怎么可以?

简若沉一旦继承巨额遗产,必定会彻底脱离掌控,江含煜怎么办?

陆堑呼吸急促。

垂眸看向简若沉在昏黄灯光下莹白的侧脸。虽然有些瘦弱,但轮廓却与江含煜有几分相似。

简若沉不是喜欢他吗?喜欢到不介意成为江含煜的替身。

只要稍微温柔一点,他一定不会拒绝。

陆堑抬手,将简若沉垂在面颊的头发拨到耳后,蹲下来仰视着他,“回家吧,我会说服江鸣山,让他履行我们的婚约。”

简若沉哧得笑出声来。

要论犯罪心理相关的科目,他是警校最优秀的学生,而陆堑的演技堪称拙劣。

他毫不犹豫地揭穿:“你对我说这句话时目光游移,说明你对自己的承诺毫无自信,是在逢场作戏。”

“你说话时虽然做足了温和的姿态,但嘴角单边微微下撇,眼下肌肉紧绷。”

他顿了顿,欣赏够了陆堑强压怒火的表情才道:“说明你对我不屑一顾,想扯个笑都笑不出来。”

陆堑被揭穿了心思,表情有一瞬空白。

还没来得及辩驳,简若沉就兀自点头,“呀,看来我说中了。”

罗彬文摸不准简若沉的想法。

半小时之前这人还油盐不进,像个只会“嗯”“哦”和“我不要”这几个短语的机器人。

但现在,那双微微上挑的琥珀色双眼迸发出绝无仅有的神采,眸色清润而张扬。

明明是同一张脸,气质却完全不同了,像本就美丽的人偶被注入鲜活至极的灵魂,似山间精怪一样散发出勾魂摄魄的美。

陆堑缓缓站起身,微微眯起眼,居高临下地问:“你想悔婚?”

简若沉环视一圈,对上咖啡厅里看热闹的视线,对陆堑的操作叹为观止,“你站起来,潜意识是想通过身高给我压力,因为你无法用理性的语言说服我。你扬声说话,是想让我在公共场合产生社交羞耻,让我迫于道德压力,暂时委身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