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吸吸衣服
简若沉把报纸折起的部分掀开。
上面有一张江鸣山西装革履的照片, 他在江含煜订婚宴会上举杯畅谈。
纸醉金迷的灯光,穷奢极侈的装扮,得意洋洋的脸。
向景荣拿着照片过来, 顺着简若沉的视线看过去, “才一个多月,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
他靠在办公桌边上,“多亏了你,否则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捉住江鸣山。”
简若沉把报纸叠好,“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向景荣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照片。”
几张照片色彩清晰,黑白分明。
翻开后, 背面还写着详细的车胎型号, 货车类型以及预计载重。
简若沉一愣, “向sir?”
向景荣抬手摸了一下后颈,“我猜你们需要, 所以顺便做了痕迹分析。”
关应钧给的那盒烟实在有点烫手,不做点事他会良心不安。
“谢谢。”简若沉一张张翻过去。
他绝对见过这个印子。
这样的双轮车辙,一般出现在承重较大的货车下。
而跟陆堑有关的厢形货车……
只有cib查封1892酒吧当天, 马仔转移成品毒品时开走的那辆!
可那辆专门运毒的货车为什么会出入天泉都?
难道陆堑把仅剩不多的货物都放在了那里?
简若沉心脏跳得厉害,恍然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陆堑的命门。
“哔哔哔!”
放在桌上的传呼机陡然响起。
简若沉被吓得立正站直, 下意识摸了一下衣兜,手伸进去, 才想起来衣服是关sir的。
兜里没有传呼机, 只有冰凉的小酒壶。
向景荣被逗笑,拿起呼机看, “你对呼机铃声这么敏感?哦,是关sir叫你。”
简若沉松了一口气, 扬了扬手里的照片,“多谢向sir。”
这铃声真的吓人,和2030年x果手机的默认闹铃有得一拼。
90年代的人肯定不懂2030年的人类对电话铃和闹铃的恐惧。
改天得给那个电脑科技公司多投点钱,让他们早点把能静音震动的手机研发出来……
D组借来的电煮锅功率极大。
简若沉才走到门口就听到热水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打开门,三篮子洗好择好的菜和冻肉被摆在茶几上。
关应钧的衬衫袖子挽起一半,正用长柄汤勺撩水化锅底。
红油的辛香味窜至鼻尖,勾得人口腔湿润。
简若沉反手关门,“关sir,照片拿到了,向sir帮我们做了车辙分析。”
关应钧应了声,把提鲜的野菌菇倒进汤底,擦手接过照片看,“厢式货车?”
简若沉:“嗯,我猜测可能是1892酒吧被查封当天,陆堑用来运货的那辆车。”
关应钧起身把看完的照片放到办公桌,“确实有可能,可惜陆家上面有人,计白楼能拿到一次搜查令就很不错了。上次拿到了搜查令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已经让人诟病。再想申请一次,理由还是去查已经关门的天泉都……估计很难批下来。”
简若沉直勾勾看着锅里随着热浪翻滚的香菇,“陆堑后台这么硬?”
“陆家从清朝起就扎根香江,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有一套自己的人脉。”
关应钧开了两瓶酸奶,递给简若沉一瓶,起身把火锅里的沫子撇了,下了丸子和鱼片才又坐回去。
热气熏人。
不一会儿就让人红了脸。
简若沉涮着肉,嘴里念叨:“要是有麻酱就好了。”
在辽宁吃火锅的时候,老板总会调一碗麻酱蘸料给他们,味道堪称一绝。
关应钧提起几个绑在一起的塑料袋,“蘸料在这里。”
这还是南边鱼市里讨生活的那个线人找来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线人网来找调料。
简若沉调完了蘸料,边吃边听关应钧说陆家的情况。
陆家一共只有两个孩子,陆家长子陆荣和陆堑同父异母。
陆荣在香江岛发展,陆堑在九龙半岛发展,多年来互不干扰,直到三年前陆家主重病住院。
一场争夺战便拉开了帷幕……
简若沉从关应钧的描述中,隐约能窥见《豪门》这本书里不曾着墨的部分。
三年的争夺激烈非常,陆家的亲情在这场争夺之中名存实亡,陆堑和陆荣的母亲也在这三年中先后殒命。
此时,战斗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陆堑的哥哥遵纪守法吗?”简若沉拿漏勺筛了一勺子蛤蜊出来,面色辣得绯红。
关应钧扫过去一眼,被烫到似的收回视线,“陆家就没有遵纪守法的人,不过陆荣他主要在香江岛活动,抓他是香江皇家警署的事。”
“哦。”简若沉一口一个蛤蜊,余光瞥了一眼关应钧的料碟。
竟然是一碗飘着黄色絮状物的醋!
“那是什么醋?”
关应钧嗓子已经有点哑了,“柚子醋。”
他抬手喝完手边的酸奶,然后又开了一瓶。
简若沉笑了,关sir还知道要喝酸奶解辣,“你真的不能吃辣呀?那你还叫我一起吃?”
关应钧沉默了一会儿。
正当简若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边上传来一句极其平淡的陈述:“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饭,无所谓吃的是什么。”
简若沉一噎,喉头下意识动了动,把嘴里才嚼了一半的丸子囫囵吞下去了。
他顾不上舌尖已经烫得发麻,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关应钧把剥好的虾肉递过去,“怎么了?”
他细细观察简若沉的表情,发现那张桃花面上只有惊讶,没有厌恶和拒绝,才勾唇道:“吃虾。”
简若沉木然一口一个,吃的时候甚至有点茫然。
这话是那么平常的话吗?
怎么就这样说出口了?
好像根本不会不好意思似的,一派自然。
关应钧道:“这顿吃完,我会挑个时间把你的病历给罗管家看,医生说你得忌口,这锅底太辣了,不能多吃。”
简若沉拨弄着碗里的丸子,看着它在麻酱里沉沉浮浮,低低“哦”了一声。
得撑圆肚皮再回家。
涮火锅是件挺增进感情的事。
毕竟也不能干吃,哪怕是聊工作也能聊两圈。
一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
最后简若沉脱了外套,细嚼慢咽到近乎硬塞,吃完倒在沙发上缓了十分钟才勉强缓过神。
他觉得今天吃的不是火锅,而是在回忆上辈子无疾而终的友情和“亲情”。
老师和教官都对他们很好。
他有时也会想回去,吃那颗和舍友一起埋进阳台的厚雪内,没来得及挖出来的冻梨。
简若沉有些失神,无言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呼吸微微发沉。
其实来到这个时代也没什么不好。
他有了能挥霍三辈子的钱,有一个对待他如父如友,好似亲人的管家,还有一帮能一起前进笑闹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