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江含煜觉得自己彻底输了

毕婠婠:“yes sir。”

她转头道:“宋旭义、丁高跟我走。”

丁高遗憾地看了眼审讯室。

哎……要跑外勤了。

好想继续看审讯。

他噘着嘴披了件风衣, 风风火火塞好证件,跟在毕婠婠和宋旭义身后一“跑”三回头地走了。

审讯室里。

简若沉垂眸沉吟数秒,忽然轻声道:“你刚才说‘这个密码本放在了单人宿舍’又说‘密码本可能被人拿走了’。但我记得香江大学的单人宿舍有严格的门禁, 安保措施还不错。”

江含煜不明所以, “那又怎样?”

简若沉抿着唇,“说明你的同党能无视安保,自由出入单人宿舍楼。”

“那么他要么本身就住在单人宿舍里,要么是可以凭借身份出入宿舍楼的辅导员或是教授,要么是宿舍楼安保部门在监守自盗。”

简若沉语调拉长, 语速放慢了,仔仔细细打量着江含煜脸上的表情。

见提到安保时, 江含煜骇然睁大了眼, 瞳孔扩散一瞬, 双唇微张,便对结果了然于胸。

这是一个惊骇、恐惧, 并且带有抗拒的表情。

简若沉撑着下颚,不冷不热道:“看来是安保在监守自盗。宿舍保安是你的同党?我想想……光一个宿舍管理员恐怕不能插手社团的事情,只能传递一下消息。那么审批社团的人应该还在上层, 他并没有直接和你见面,于是让宿舍管理人当中间人。是不是这样?”

江含煜脊背上窜上一股寒意。

明明已经开春, 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

冷得人牙齿打颤。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一个字都没有!

他不怕出卖同党的后果,但怕极了心中的所思所想被简若沉看透。

大脑是他最后的遮羞布。

那些龌龊的、自私的、不能宣之于口, 只能藏在心里的想法要是被捅出来……

江含煜嘴唇青白, 惶然摇头,“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看出来?你是人是鬼?”

简若沉:?

他转头对张星宗道:“我去倒点热水。”

得让江含煜稍微缓缓, 把人逼疯了可不好。

简若沉出了审讯室,对上一道视线。

关应钧垂着眸子与简若沉对视。

他真喜欢简若沉审人的样子, 自信又张扬。

每一个动作都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特别是眼神,又野又有攻击性,和平常笑眯眯,和和气气,春风化雨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和拿着人命根子的时候倒有点像。

看着就让人心痒。

简若沉对上关应钧的眼神,有点心慌,反射性移开。

他走到外间的L形办公桌前找了三个纸杯,又提了个矮胖的小水壶,叠在一起回审讯室门口。

刘司正还在笑:“妈妈呀……这才问几句,江含煜被吓得,都觉得你不是人了。”

简若沉哭笑不得,“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就是在夸你啊。”刘司正歪着身子,把手肘往简若沉肩膀上一搭,“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嗳,不是我说,你是不是真的会读心术啊,然后拿微表情这个技能做掩盖,其实你真能读出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是不是?”

简若沉哑然失笑,“像那种嘴上说着要相信科学,说完御剑飞走的道长?”

刘司正一愣,笑得更开心了。

天啊,简若沉实在是太有趣了。

说话真有意思。

刘司正笑起来东倒西歪,越凑越近。

关应钧站在后面看着,视线冷冷淡淡落在刘司正的脖颈上,眼睑微垂着,半眯不眯。

单面玻璃上模模糊糊反射出三个人影,刘司正余光瞥见关sir的神色,忽然浑身一凛,倏地站直了。

完了。

案子做得太顺,忘记关sir不喜欢有人在办案时嘻嘻哈哈。

脸色如此之差,他的职业生涯怕不是要到头了!

刘司正飞快地把手从简若沉肩膀上收回来,立正站直,对着单面玻璃扬了扬下颚,心虚开口,“我不打扰你做事了。”

“不打扰啊……”简若沉不明所以地歪了下脑袋,若有所感地回头看。

关应钧没站在后面,站在放保温瓶的边桌前,拉开抽屉,拿了片蜂蜜柠檬出来,走到简若沉面前,拆开放到那摞纸杯的第一个里,“喝有味道的。”

简若沉垂眸看着捏着包装袋,骨节分明的,深色的手指,耳尖有些热。

明明只是放了片柠檬到杯子里,但却有种当着同事的面偷情的感觉。

简若沉咽咽口水,“谢谢关sir。”

他说着,悄悄抬眼,瞟了一眼刘司正的表情。

刘司正咂嘴,视线在关应钧和简若沉之间转了圈。

关sir对简顾问真好。

哎……

关应钧顺着简若沉的视线看过去,问刘司正,“你要?”

刘司正一愣,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

他怎么能吃头儿特意给简顾问买的柠檬。

关sir对简顾问好点是应该的嘛。

毕竟外头那么多人对着小财神虎视眈眈,一不留神就会被撬墙角。

要想抓紧小财神,自然要搞点区别待遇,用点攻心的手段。

理解的,理解的。

简若沉顶着刘司正的眼神,耳尖腾一下红了。

耳尖软骨上那颗小痣充血成艳红的颜色。

关应钧盯着看,直到简若沉转身回审讯室。

矮胖的老式水壶里装着温热的茶水。

简若沉把叠在一起的纸杯分开,倒了三杯,分给张星宗和江含煜。

江含煜垂着头,一动不动看着那杯热水,脸是白的,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发懵,还未从刚才的骇然中缓过来。

他盯着面前的水,自欺欺人地想。

简若沉一定不会这么好心给他端水,他说不定倒了一杯开水,想把他烫死,或者看他出丑。

江含煜心里知道这样的揣测没有半点逻辑,但还是控制不住这么想。

因为简若沉越是平静,越是没有反应,给他的感觉就越可怖。

他宁愿被简若沉当做一个仇人。

被恨,被报复。

也不要被简若沉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罪犯。

那样就好像彻底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衷心期望这一杯水有猫腻,藏了简若沉的小心思,那么他就能借机发难,指责简若沉的小肚鸡肠。

就算只能膈应人,也算是叫他赢了一瞬。

江含煜双手被拷着,不能像简若沉和张星宗那样单手喝水,于是双手端起水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

温热的水流浸润了唇瓣。

他忽然想哭。

没什么猫腻,只是一杯普普通通的温水。

为什么啊……

简若沉为什么连恨都不恨?

他难道从未把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过吗?

江含煜忽然埋下头,失声恸哭。

张星宗被惊住了,低声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