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本尊
翻涌的黑云,似是噬人的怪兽,吞没一道道身影。能见度降到最低,只能听到一声声惨呼与哀嚎。
沈倾早已将庄越紧紧的裹在怀中,用防护罩包围着二人,头顶上周松柏送的那一柄防护伞也被黑雾污染,腐蚀处一个个小洞,变得摇摇欲坠。
庄越曾亲身挨过晦暝老祖的秽土,知道它的厉害。他紧紧的贴着沈倾,用力到紧挨着的骨肉都发疼,他不得不如此,两个人靠的越近,越紧,越能收缩防护罩的范围,节约沈倾的灵力。
他的耳边,能听到秽土落在防护罩上,发出的嗤嗤声。
吞噬了百万人的性命,精进了邪功后,晦暝老祖的秽土风暴越发的厉害了。庄越能感觉到,沈倾的灵力在疯狂的消耗,防护罩根本撑不了多久。
现在的他们,活像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无助又飘摇小舟,随时都有被海浪撕碎的可能。
庄越感觉,他们像是落入了一个陷阱中,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他们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陆壑搞出来个请晦暝老祖上身的大招。
这个大招是最近刚会的?还是以前就有,但是一直憋着没用?
不管哪一种可能,都有今日故意设下陷阱的嫌疑。
这一天,可是无雁山七位出窍全员到场,各大仙门的掌门和高层,再加全部的精锐弟子,一下折损,毁掉的可不只是南境修仙界的半壁江山那么简单。
顾少晏也不用想怎么搞他那些政务了,只管能带走多少人就带走多少人,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找个地方苟延残喘个两三百年,才能有条件想着卷土重来。
想到这里,庄越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拧着眉毛,努力思索,半晌猛然醒悟,这个逻辑关系,搞反了。
今日可不是邪修率先搞出大场面的,元婴们在最初接到的命令,就是全部出动!
庄越胸口收紧,心脏越发急促的跳动,头皮一阵发麻。
如他判断的一样,就在晦暝老祖的身影凝聚到最清晰,全场的黑雾最浓厚,翻涌的最厉害时,天边劈来一道红光,将整片浓雾一分为二。
这黑雾,再遮不住天。红光似火,沾染到秽土就剧烈的燃起来,整个战场上的黑云都被涤荡得涣散开来。
像是黑压压,压迫下来要降下毁天灭地的大雨的云层,被一场狂风给丝毫不讲道理强行吹散。
高温与强风一下让笼罩在哀嚎平原数月之久的阴霾都淡去了。
视野从极度的黑暗,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变亮,快得庄越的眼睛没适应过来,被光线晃了一下眼睛。
他惊讶的抬起脸,来到无雁山以后,天空还从来没有这么亮过。
沈倾的灵力输出已经停了下来,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能松了口气,他的灵力快要见底了,要不是猛烈的热风吹开了秽土风暴,只怕是要支撑不住。
巨大陆壑的脸扭曲了,他没想到老祖亲自附身出手,竟然还能有这种变故。
他扭动肩膀向着红光劈来的方向看去,因为形体太多巨大,微小的一个动作也会显得很清楚,庄越也伸过脑袋,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一个火红的人影,正在悬在空中,气流卷动,身上的金红色衣裙猎猎作响。手中执着一柄凤头刀,流淌着火烧云般的光,周身更是烈焰升腾。
她挺直的脊梁,微昂的头颅,自信张扬,又强势又霸气,正是朱碧潮!
见了是她,庄越没有高兴,反而一阵担惊受怕,这下可好,老骗子招摇撞骗到战场上来了。
他是知道皮禺山为了扮朱碧潮扮得毫无破绽,向一位出窍期的大佬借了一件罕有的渡劫级强大法器,才能将莫非仙都糊弄了过去。
庄越死死咬住下唇,紧张的盯着朱碧潮。
老骗子到底想干什么?虽然及时赶到,给他们解了围,可接下来呢?他可是空有表象,没有实力,难道要将陆壑给吓走?
可陆壑看起来就不像是吃这一套的。
“你是何人,赶来送死?”陆壑的声音依旧隆隆地。
朱碧潮凤眸冷冷的看着他,悬在空中的身体与巨大化的陆壑差距悬殊,气势却直接盖过对方。
“明光宫,朱碧潮!”她道,“我刀下不斩无名之人,报上名来!”
朱碧潮!
她竟然就是朱碧潮?
陆壑瞳孔一缩。
他待在南境几十年,自然知道明光宫十年前,当代宫主朱碧潮晋升渡劫了。
但是,因为朱碧潮并不怎么爱在外走动,接触不到的人,对她的了解也不多。陆壑也并不清楚,朱碧潮的实力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这一日,他好不容易趁着仙门这么多掌门高层跟门下精锐都在场,发动了老祖附身,没有丝毫的收获就这样让他放弃,陆壑不甘心。
“吾乃九幽城大将军陆壑。”大概是因为忌惮,陆壑的声音瓮鸣声都降低,听得不那么震耳朵了。
陆壑当将军多年,很是自得自己的这番经历,不仅潜伏行动成功,还将手下的人都带了出来,形成了规模跟建制。
如今,军阵已然成了他的招牌跟依仗,大将军为名号,也是让他觉得最能衬托得了他身份的。
朱碧潮不置可否,仍旧一脸漠然,抬起拿着刀的手,用刀尖指着浮在陆壑上方晦暝的身影说道:“你头顶上那人,也报上名来。”
庄越立马捂脸,老骗子,你不要这么狂啊!这不是激怒陆壑么?会露馅的!
原本还有几分将陆壑忽悠走的可能,现在也会变成不可能了。
果然,陆壑被朱碧潮狂傲的态度给刺激了,他五官狰狞,怒道:“就算你是朱碧潮,也不能如此欺辱老祖!好好好,恕吾斗胆,今日要代老祖,讨一个公道!”
陆壑请上身的,不过是晦暝的一道分身,虽然是分身,却也有出窍期的实力,对上朱碧潮他是不惧的。
在他的意念下,晦暝老祖的身形,向着朱碧潮攻击而去。
庄越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老骗子这个时候就不要强撑着,维持人设了,赶紧跑啊啊啊——
朱碧潮一直漠然的脸,露出一个仿佛不快的神情,还啧了一声。
晦暝老祖双手张开,一团漆黑的雾气成形,兜头向着朱碧潮砸去。
朱碧潮厌烦的拧起眉毛,不耐烦的开口说:“最讨厌你们这种不干脆的。”
说罢,她扬起手中的凤头刀,猛地向前一斩!
那团浓厚的浓厚的快宛若实质的黑雾,一下被刀给砍得溃散。
朱碧潮轻蔑的看了一眼陆壑,“就这点手段吗?还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吧。”
或许晦暝老祖真身在这里,俩人都拿出真正的实力出来,胜负犹未可知。
但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个被请上身的分神,陆壑一不敢损毁老祖的分身,二也不敢拿自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