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南俞市。
多雨,潮湿。
发过去的消息两天了还没有回应,陈嘉屹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电话,这一次仍然没有人接听。
他烦躁的把手机扔到一边,崭新的机壳摔在桌上里面出现斑驳的刮痕。
外面雨声未停,淅淅沥沥的砸落在屋檐声,毫无旋律可言,犹如此刻陈嘉屹隐隐不安的心情,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他的心生生给刮掉一块。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皮肉。
陈嘉屹很慌。冥冥之中觉得有什么正在脱离他的控制。
门外,许岚敲了下门见没人应,便伸手推开,一眼就看见身姿挺拔儿子插着兜站在窗前魂不守舍,唇边还咬着根烟,背影似乎透着几分烦躁,都忘了点火。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下去见见你爸,躲这上面做什么?”许岚穿着柔软的刺绣旗袍,身姿娉婷,透出几分妇人的风韵。
陈嘉屹卸下烟,颀长的身子转到她对面,唇角掀着几分好笑的笑意:“他吃好喝好我看他干什么,我怕他看见我血压飙升。”
轻佻放荡的语气再配上那不羁的神情,让许岚想起了年轻时候的陈父,父子俩如出一辙,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许岚:“吴姨做了你爱吃的菜……”
“妈,我有事出去一趟。”陈嘉屹看了一眼手手机里的信息,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许岚只来得及看见他突然沉下去的脸色,陈嘉屹顺手拽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出门了。
他身高腿长三两下就下到一楼,刚好碰到从外面进来的陈父。
陈父四五十岁,面容沉峻气质威严,说话的时候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刚回来又打算去哪?”
陈嘉屹拎着车钥匙,单手插着兜,面无表情:“陈董事长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如果是父亲的话,我觉得……”
他突然弯腰,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你没资格。”
父子俩一见面就针锋相对,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点就着。
陈父的眼神里起了怒气,但他压抑着,沉沉开口:“这就是你跟爸爸说话的语气,书都读哪去了?”
陈嘉屹嗤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挑,眉宇间的戾气压不住:“你也配说爸爸这两个字,你不配。”
他撂下话后,长腿一迈往门口走,身后传来陈父中气十足的声音:“你还要恨我恨到什么时候?”
陈嘉屹走到门口才蓦地停下,挺拔的背影似乎藏着很大的怒气,拿着车钥匙的手力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力度很大,仿佛一座忍耐到极点的火山口。
他一字一顿的嘲讽:“等、你、躺、在、医、院、求、我、的、那、天。”
那些压抑的愤怒以及情感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夹杂着无尽的悔恨和愤慨。
大厅里的陈父面色有几秒的僵硬,面沉似水,那些血淋淋的伤疤被揭开,所有人都没办法释怀,因为那些回忆埋葬的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
湿漉漉的柏油路上车流不息,有一辆车身铮亮的奔驰疾驰在马路上,横超大大小小的名车,离弦一般的速度在街道上畅通无阻,气势汹汹。
门铃响的时候,周煜推了把旁边的周湘倚:“去开门,晚上冰激凌就是你的。”
周湘倚说不:“我给你两支。”
周煜还想讨价还价,手机闪出通话界面,看见来电人,周煜瞬间觉得游戏不香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那预感在开门看见淋了一身雨的陈嘉屹时更强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的却是一句歌词: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感觉这场面还……挺符合的。
这什么乱七八糟,他甩掉脑子里的脑补:你这干嘛去了?”
陈嘉屹额发滴着雨水,漆黑的眉眼被雨浸过一遍越发的漆黑,他问周煜:“湘倚在哪?”
房间里的周湘倚听见自己的名字,光着脚丫子从卧室里出来,等看清陈嘉屹全身都被淋湿的狼狈模样,心下吃了一惊,话都有点说不清了:“嘉……嘉屹哥……你找我吗?”
陈嘉屹问她知不知道徐知苡去哪了?
周湘倚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你刚刚从知苡她家小区过来的吗?”
徐知苡家住的小区有点偏,从别墅到她家再到周湘倚家需要几个小时,周湘倚无法想象陈嘉屹是怎么跨着那么远的距离去找一个已经不在这个城市的人。
陈嘉屹沉沉的吐出一“嗯”
“她回她温州的老家了,是她姥姥和姥爷接她回去的,那天老郑跟她姥姥打电话说……”说到一半,周湘倚突然停住,她想到昨天跟徐知苡的通话内容,貌似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家的事。
“说了什么……”陈嘉屹倏地扬起眉骨看向她,他漆黑的眸子里藏着陌生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周湘倚语气低下去:“说她家里好像出了点事,知苡心情很不好。”
门边的周煜皱眉,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能让老郑这么说。
下一秒他把眼神投向旁边淋湿的人身上,陈嘉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那乌沉沉的目光还没从周湘倚身上撤回来,看得她有种发凉的感觉。
过了很久,陈嘉屹垂下眼睫,艰难的从喉咙里问出一句:
“她有没有说选了哪个学校?”
周湘倚想起昨天跟徐知道的通话内容,说了四个字。
那四个字对于周湘倚没什么感觉,但她看见陈嘉屹手上的青筋突然暴起,眉骨狠狠一压,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过了多久,周湘倚和周煜恍惚之间听到了一句咬牙切齿的话:
“小骗子……骗了就跑。”
够狠。”
周煜和周湘倚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了含义。
“你知道?”
“我不知道”
“我TM还被蒙在鼓里呢。”
……
温州。
青梧小镇。
晴朗多云,二十摄氏度以上。
风景宜人的一家古朴院子里面,砖红色的围墙上攀满了香芋色的紫藤萝,那些弯弯绕绕的藤蔓缠绕在主人家斫好的干树藤上,那些粉白色的花瓣在橘黄色的日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一只素白纤细的腕子执着一个鎏金窄嘴壶往那些绿油油的枝叶上浇,徐知苡眉目娴静,垂着眼睫毛给那些冒出些枯黄的绿叶浇水。
自从阮芝去了后,她很少出房门,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呆坐,有一次姥姥托着做好的抹茶桂花饼进来看见她眼下的红肿,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好久,无一不是怕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闷太久闷出病来。
老人家心思活泛,这两天时不时的给她找事做,都是很小的一点小事,姥姥舍不得让她干重活,偶尔徐知苡要过去帮忙,她就把她推开,说:“姥姥还没老,还能干得动,你这双手应该用来画画。”
闲暇的的时光,徐知苡就拿起画笔消磨时间,偶尔发会儿呆,在老家的日子多了几分闲适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