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迟到的情书

【林留溪。这封信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时间回到高中最后一个晚自习。

班上不仅开着电风扇,还有空调,多媒体还是智学网的页面没关。林留溪在桌上写日记,胳膊挡着,防贼一样在防谢昭年。

谢昭年明知故问:“你又在日记里编排谁?”

林留溪没有抬头:“你。”

少年放下笔靠着椅子,好笑道:“编排什么也让我听听?说你矮?说你笨?林留溪,你天天骂我神经。我比你大气多了。”

林留溪歪头:“你真想听?”

言外之意,等将她送到拉萨后,他还会继续自驾的。

“我不回去,”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那天我们在布达拉宫打赌,你分明答应了。愿赌服输,不要妄想将我送回去,再抛下我独行。”

谢昭年脸色微变,语气也跟着重了几分:“你以为高反是闹着玩的吗?如果严重,会引发心衰、肺水肿,不要命了?”

林留溪抬眸,对上他冷峻的视线,控诉道:“我本来没什么事,之所以会高反严重,还不是因为搬帐篷?你看到我提不动,还双手抱臂站在一旁,不愿意帮忙。”

听到她的话,谢昭年险些被气笑了。

说来说去,反而成了他的错。

究竟是谁,计划在纳木错留宿,不仅没有提前打声招呼,还故意拖延时间不肯说实话。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林留溪自知失言,话头也软了几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我们事先准备了足够的氧气,又买了治疗高反的药,只要我不再剧烈运动,继续吸氧,配合吃药,一定会没事的。”

看他表情未变,她又继续道:“阿宋,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有事提前与你商量,可不可以别送我回去?”

她微微扬起头,楚楚可怜的咬着下唇,潋滟双眸泛着点点湿意。

谢昭年盯着她看了许久,唇线逐渐绷直,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你先休息。”

他无心争辩,转身朝着帐篷走去。

林留溪一错不错的凝视着他的背影,见他走到帐篷前,没有立即收起帐篷,而是拿起她遗落的锤子砸地钉固定,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适当的“妥协示弱”,能够令人心软,引发保护欲。这一点,她还是从父亲林冠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身上学的。

她拿起矿泉水,从扶手箱中找出提前放在这里的“高原安”,送入口中吃了一片。

林留溪暗暗庆幸自己的决定,好在昨天买了最贵的那台车载制氧机,它输出的氧气浓度与医用氧没什么区别,可以最快速度缓解高反症状。何况,那点钱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

她透过车窗,看向正在固定帐篷的男人。

他半蹲在帐篷前,用锤子将地钉一点点砸下去,明明她做起来很困难的事情,换成他后,却显得格外轻松。

林留溪忽然想起了他的怀抱,强劲有力的臂弯与温暖厚实的胸膛,伴随着鼻尖遗留的那股淡淡的雪松气味,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的功夫,谢昭年就将所有的地钉固定,还将帐篷自带的地垫床充满了气。

他回到车上取睡袋,看到“阿榛”已经睡着了。

她安安静静的靠在车窗上,紧闭着的双眼的模样,难得多了几分乖顺。

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叫醒,去帐篷内平躺着睡,外套口袋内放着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谢昭年掏出来一看,是母亲宋绮玲打来的。

“妈,”他接起电话,拿着睡袋朝着帐篷走去:“有什么事,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话筒那边的宋绮玲嗔笑,又问:“这两天在拉萨玩的怎么样?有没有高反啊?”

谢昭年将睡袋摆放整齐,语调散漫回答:“挺好的,没有高反。”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

她话锋一转,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从西藏回来啊?”

谢昭年眉头微蹙,没有直接回答,“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她佯装漫不经心,“你童叔叔回国了,想着可以一起吃个饭。你童叔叔家的清妍妹妹,你还记得吗?”

他干脆利落:“没印象。”

宋绮玲一噎,随即音量大了几分:“怎么会没印象,你小时候经常和她一起玩的。”

谢昭年嗤笑一声,他们家母上大人,怕是对“一起玩”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当年她分明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着他,甩都甩不掉好吗?

“妈,”他懒得与她争辩,“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宋绮玲叫住他,停顿了一瞬,道:“既然已经决定退伍,等你从西藏回来,就到家里的公司帮忙吧。”

谢昭年沉默了半响,哑着嗓子回答:“我再考虑下。”

旋即挂断电话。

他走出帐篷,坐到了折叠椅上,望着不远处的湖面发呆,指尖不停地摩挲着腕上的佛珠。

暮色四合,天空被晚霞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

谢昭年收起杂乱的思绪,拿出手机搜索了一番,准备先去解决下个人问题。

导航显示,距离他两公里的位置,有处公共卫生间。

倒也不算远,若是平日走过去就行,他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阿榛”,有些犹豫。

思考了一瞬,他打开驾驶门,坐稳后发动汽车。

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林留溪还是跟着醒了。

她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时间有些迷茫,但是看到周围的环境,很快反应过来。

“不是吧!”她瞪大眼睛:“你竟然要趁我睡着,连夜把我送回去?连帐篷都不要了?!”

林留溪的嗓音本就甜软,眼下还透着未睡醒的迷糊,虽然是指责的话,但听起来却像是在撒娇。

谢昭年睨了她一眼,拿起她的水瓶递过去:“清醒一下。”

林留溪不明所以,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缺氧而变笨了,竟真的接过水瓶喝了一口。等她回过神来,车已经停了下来。

谢昭年开门下车,一气呵成,稍稍俯身问:“去不去?”

林留溪按下车窗,看向外面简陋的棚子,上面用黑色的油漆写着“洗手间”三个大字。

空气霎时凝固,她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低头不去看他。

她关掉制氧机、摘掉氧气管,默默走下车活动筋骨。

不知道是药起了效果,还是因为吸氧的缘故,她浑身轻盈了许多,头也不似刚刚那么疼了,只是还有些微微发胀。

见“宋先生”已经走了进去,她也跟着走到了另一边。

等林留溪出来时,她脸色再次变得惨白,实在不敢回想起刚才的场景与味道。她打开车门,从包中掏出香水,对着自己猛喷了几下,却见一旁抽烟的男人面不改色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