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胡都尉吃瘪

“我叫青山,自己取的。”

“姓什么?”隋玉又问。

“不知道姓什么,没有姓。”

隋玉明白了,青山是奴生子,或许不知道爹是谁,也或许是爹娘都是无名无姓的奴隶。

“我想想办法,你等着吧。”隋玉抬眼,她看向后面一张张看不见眼睛的脸,迅速挪开目光。

她能力有限,捞一个人已是勉强,承担不了太多人的期盼和命运。

赵西平发觉了这边的不对劲,他驭着骆驼转头过来,见隋玉给他使眼色,他深看了眼匍匐在地的男奴,跟上隋玉的骆驼离开。

“怎么回事?”他问。

隋玉将之间的几番对话复述一遍,说:“你觉得能不能从胡都尉手里买下他?”

“这倒是个狠人,也知道好赖。”赵西平思索着,过了半晌,说:“行,我记下这个事,以后逮到机会提一嘴,成不成另说。”

隋玉点头,想买有主的奴隶只能趁胡都尉心情好才能开口,不然弄巧成拙,那个叫青山的奴隶八成要丢命。

出了西城门,城外没有甘大甘二一行人,赵西平跟隋玉骑着骆驼转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天色渐渐昏了,小崽又饿了,隋玉跟赵西平只得进城。

“我去校场了,你也回去吧。”赵西平将孩子递给她。

隋玉回看一眼城外,仍然不肯死心,说:“我带小崽去小米家,你晚上过来接我们。”

“也行。”赵西平收回视线,玩笑着说:“这十二人若是跑了,或是全死在沙漠里,你走商的事可就成不了了。”

隋玉剜他一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赵西平笑几声,跟小崽挥了挥手,他骑着骆驼跑了。

隋玉又往城外看一眼,她带着小崽去赵小米家,小米的婆家就住在西城门附近,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隋玉进屋给孩子喂奶,赵小米又烧火给小崽蒸一碗蛋羹,小崽吃奶吃个半饱,又接着继续吃蛋羹。

待小崽吃饱,隋玉带他骑上骆驼出城,一直到晚霞消散,天色转暗,城门即将关闭时,她才带着小崽又进城。

“你这是在等谁?你家的奴仆?”黄安成问。

“嗯。”隋玉点头。

“跑了?”黄安成问,“他们没户籍,若是不出玉门关和阳关,再躲开巡逻的守卫,从沙漠中绕过城关,一路向西向南都能逃,不过有命逃没命活,累不死也饿死了。”

“应该不会,就算有人有这个心思,不可能所有人都逃了。”隋玉还是有这个信心的,她换个手抱孩子,打起精神说:“应该是正在往回赶,我明天再来。”

“你一个人?回客舍还是回千户所?”黄安成不放心她抱个仙童似的孩子走夜路,但又不好送她回去,只好说:“我陪你在这儿等着,等赵兄弟过来接你。”

“我去孩子姑姑家,晚饭在她家吃。”隋玉说。

目送她走远,黄安成也往回走。

校场上的晚训结束,赵西平骑着骆驼去小米家接人,走的时候说:“今年年底我回老家,赶在除夕前再回来。”

“我给爹娘做了衣鞋,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捎回去,等我生了孩子带着孩子回去给爹娘拜年。”赵小米说。

赵西平点头。

“他三舅,回去一趟干脆把你爹娘接来,年底小米也生了,让亲家来看看外孙。”黄母说。

“天冷赶路太折腾,我爹娘来不了。”赵西平看向黄连正,说:“妹夫要是有心,明年忙完春种去接二老来看女儿和外孙。”

黄连正连连点头,说:“明年我去请爹娘过来小住。”

“叔,婶子,你们忙,我们走了,天也不早了。”隋玉出声,说:“今晚叨扰你们了。”

“这就见外了。”黄父上前一步,问:“要不要打个火把?天黑了。”

“今晚月色好,骆驼也识路,不用火把照亮。”隋玉接话,“走了。”

赵西平抱着小崽紧跟其后。

等骆驼的蹄声远了,黄家一家四口关门进屋。

黄母进灶房去洗碗筷,倒泔水的时候问:“小米,你三哥今晚是不是不高兴?我说那句话没旁的意思,就是客气两句。”

“我三哥说的对,让我爹娘大老远过来看外孙,的确是该连正过去接。”赵小米抚了抚肚子,继续说:“我三哥也没旁的意思,他就是那个性子,跟我说话也没个热乎气,只在我三嫂面前勉强算得上个人。”

黄母:……

她干巴巴地笑了下,说:“还挺让人犯怵。”

……

隔日早训结束,赵西平牵走骆驼打算去西城门看看,转眼看见胡都尉,他主动过去打招呼:“都尉大人,我今早过河去帮你看了下,你出钱盖的客舍在封顶了,估摸着再有两天就能完工。”

胡都尉摆手,说:“不是我的,那是我小舅子盖的,我借了些钱给他罢了。”

赵西平暗嗤,他倒是谨慎。

曲校尉远远看见他俩在说话,他差使小厮跑腿去叫人,待两人走近见礼,他打量两眼,问:“你俩在说什么?”

“小半月前遇到胡都尉去城北看盖房的进度,恰巧我今早过河去看了两眼,刚刚遇到了就跟他汇报两句,再有两天客舍就盖成了。”赵西平先开口。

胡都尉拱了拱手,一脸不痛快的样子,也不开口。他以为赵西平心里不痛快,又借机让曲校尉来教训他。

“你啊……”曲校尉点了点胡都尉,“干什么不好,非要去跟自己的属下打对台戏,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大人冤枉我了,是我小舅子不成器,见赵千户赚钱眼红,闹死闹活也要盖个客舍。他是个没本事的,只想在赵千户的客舍旁边盖房,借个光捡点客人。”胡都尉深深一叹,“我骂也骂了,他就是不改主意,我实在是没法。”

说罢,他侧身朝赵西平拱了拱手,说:“我代他向赵千户赔个不是。”

“客舍是我媳妇的,不是我的。”赵西平有样学样,不往自己身上揽罪。

曲校尉轻咳一声,示意赵西平见好就收,一直这样僵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止是外人看笑话,官高一级压死人,赵西平自己也不落好。

赵西平垂眼,他攥了攥手,开口问:“在城北盖房的奴隶是都尉大人名下的?”

“可能是吧,我不太清楚,应该是我家夫人差使过去的。”胡都尉站直了,他看向曲校尉,赔罪他也赔了,是赵西平他不识趣。

“前些日子,我打发家里的奴仆出城找野骆驼群,一直到今天也不见人回来,不知道是逃了还是死了。我家缺人手用,不如都尉大人送我些奴仆?”赵西平狮子大开口,他坦然说:“我家底薄,客舍的生意若是受到影响,我媳妇可能要离家走商。胡都尉不如给我些看得见的好处,我拿回去讨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