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悬赏

奴仆们聚在一起商量过后,又各自分开去照料各自负责的事,隋玉等他们分开后,她进帐篷看望丁全。

丁全昏昏沉沉歪躺在地上,头上松松垮垮地裹着白布,神色痛苦又挣扎,隋玉看出他应该是陷入噩梦中,走近喊两声。

“啊?”丁全迷迷瞪瞪醒来,他看了隋玉一眼,又恍惚好一会儿才认出人。

“主子,我又梦到那晚的鬼火了。”他语带后怕。

隋玉:“……那不是鬼火,你别神神叨叨的,自己吓自己。你感觉如何?没再起高热了吧?”

丁全的头发被烧得没多少了,好在因为带了帽子,起火后他反应过来甩了皮帽,又有隋玉和小春红及时追过去灭火,只是后颈皮和侧脸烧伤两块疤,以及头皮烧出大片大片的水泡。隋玉安排人耗了一罐子凉水给他反复冲洗,之后连惊带吓外加受凉受伤,高热两天才有所好转。

“头疼,我一动就疼。”丁全说。

“那我就不带你走了,你跟宋老冬留这儿养伤,宋当家会安排两个下人照顾你们。”隋玉交代,“我给你留一个月的口粮,伤势好转后,你们可以自行去若羌寻个活儿赚口粮,等我们回程路过再捎上你们。也可以跟着回关的商队先一步回去,正好赶上家里春种,你跟二黑以后就留家里种地算了。”

提及二黑,丁全下意识问:“主子,你不怕我逃跑?”

隋玉轻笑一声,说:“我看你是烧糊涂了,回去了你还有碗饭吃,在关外,你就是运气好死不了,也会再遇一个像胡都尉一样的主子。行了,不跟你叭叭了,你继续睡。”

出了帐篷,隋玉看见宋娴也从另一顶帐篷里出来了,二人对视一眼,一起去找徐氏和李氏的商队。

徐氏商队两个烧伤的客商伤势不重,一个伤在手上,一个伤在耳朵上,不影响赶路,所以隋玉通知隔日就启程的事,两个商队的主事人齐齐答应了。

“提两条骆驼腿过来。”李大当家吆喝一声,他转身说:“玉掌柜,你跟宋当家各提只骆驼腿回去,那晚烧死的骆驼个头不小,我们打算做成风干肉,忙了几天,还剩不少,带在路上不好带,你们各提走一些回去。”

隋玉道声谢,问:“你们的骆驼都找回来了?”

“找回来了,这沙漠里除了我们没旁人,没人使坏,骆驼丢不了。”李大当家如实说。

隋玉往戈壁滩上看一眼,在戈壁滩里失踪的两头骆驼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回来。

事情说定,李氏客商抬着两只骆驼腿送来了,隋玉和宋娴再次道谢,劳人家多走几步,帮她们送去商队交给仆从。

徐大当家看了宋娴两眼,他听说了宋家家仆叛逃的事,更是目睹了砍杀贼奴再抛尸的场景。

等隋玉和宋娴走远,徐大当家带着些看热闹的意味说:“李兄,你猜猜,接下来一路,这两位女尖儿的商队还会不会出乱子。”

隋玉和宋娴在客商中略有名声,独有的两位女商,俱是精明强干的性子,削尖了头一门心思钻营,所以有“女尖儿”的称号。

李大当家略有思索,说:“应当不会,敢跑的人已经跑了,剩下的不管是忠心还是胆小,看付诸行动的贼奴被砍杀了,有小心思的也会摁下心思。”

徐大当家笑一下,说:“两个女尖儿有些手段,这是她们走商第几年了?今年才出现奴仆叛逃的情况。”

李大当家没再接话。

一夜过后,商队启程,戈壁滩外的沙漠上只留下一顶帐篷,宋老冬亲自选了两个信任的奴仆,带着丁全留在原地养伤。

一声莺啼叫醒了关外的春天,雪山上冰雪融化,山涧蜿蜒的溪流出现水色,半山腰的向阳坡,雪水滋润春土,青绿之色在晃晃几日中,悄无声息地蔓延在山麓间。

干涸的溪流有了水,困苦了整个冬日的牲畜纷纷聚在河边,为了争抢好位置,河边经常出现牛羊打斗的画面。

过着游牧生活的牧民骑着马驱赶羊群迁往春牧场,路上听到响亮的驼铃声,他们纷纷停下,用冬天攒下的皮毛跟商队换结实的布料。

冒着紫色花苞的青草地上铺开一匹浅紫色的粗布,确定布匹没有残缺和污渍,穿着袍子的妇人满意点头。

花岁春用不算熟练的羌语替隋玉传达意思:“这一匹布要用六张羊皮换。”

妇人没意见,她也没法讨价还价,他们要迁往山上的春牧场,等不到第二个汉人商队过来。

生意做成,商队继续走。

隋玉和宋娴的货主要是为了带去大宛交易,路上遇到羌人会行个方便做些零散的生意,但不会大量出手。

牧民们忙着迁徙,商队跟他们擦肩而过,羊叫声、牛叫声跟驼铃声渐行渐远。

天黑后,商队在若羌国的边缘停歇,四个商队各买了一只羊,当晚就宰杀了,一整夜,沙漠和绿洲接壤的地方肉香弥漫。

远离匈奴的牧民生活得安定又祥和,牧民们过着游牧的生活,一年四季都在迁徙,他们没有固定的居所,布料和香料以及粮食全靠过路的商队捎带,故而这里的人对过路的客商很是友好。隋玉和宋娴打头带领着商队从若羌国穿行,行路半个月,完全没遇到地痞无赖或是劫道抢货的人,还收获了当地牧民赠送的肉干和酥油。

宋娴没在若羌国看见逃走的三个贼奴,她托会羌语的花岁春跟牧民们打听了,他们纷纷摇头,表示没看见她口中的汉人。

宋九一共带了六个奴仆叛逃,抓回了四个,逃走的三人牵着骆驼跑了,追赶的人没撵上,他们偷走的绸缎也没夺回来。

“等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打听打听。”隋玉说。

宋娴点头,“我以后出关的机会多,他们最好祈祷别再遇上我,但凡让我看见,他们就是卖身了我也要再买回来,耗财也要斩断他们的生路。”

张顺看了眼走在旁边的人,宋家的家仆听到这话抖了一下,垂着的头恨不得埋进裤裆里,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

出了若羌国,商队又走进沙漠,行走到此地,隋玉才遇到一队从西边过来的商队,是由胡商和汉商组成的大商队。

“呀!这不是玉掌柜和宋当家吗?你们出关这么早?这是刚进二月就动身了?”相识的镖师问。

“二月初二离开敦煌的,你们这是从哪儿过来?”隋玉问。

“从疏勒国动身的。”镖师回答,他往北瞅了瞅,问:“北边还乱不乱?听去年秋天去大宛的商队说匈奴跟车师打起来了?”

“战事已经平定了。”隋玉解开骆驼背上挎的包袱,问:“你们是直接回关吗?帮我给家里的孩子捎个包袱行不行?”

“战事平定了?你具体说说。”相隔不远的客商驱着骆驼过来,他接过包袱,说:“给你儿子带回去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