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5

男人声音很轻,很低。

不带任何的拒绝与反抗。

郦酥衣低下头,正垂在胸前的乌发也这般轻悠悠地坠下,扫在他的眼皮与鼻尖,轻轻拂着那一点绯红。

几缕乌发垂落,一路沿下。

被晨风吹着,扫到他的下巴,扫到他的脖颈。

扫到沈顷结实的喉结。

发尾触碰,若即若离。

似是喉结发痒,沈顷抿了抿唇。他吞咽了一下,发烫的喉结就这般滚了一滚。

落入宋识音眼中,很明显。

她也闭眼,低下头,去吻他。

他衣肩金光粼粼,心中情绪汹涌不止。

“此去西疆,山长路远,军队之中,更是没有个能照顾你的女婢。我知晓你不舍得离开我,我更不舍与你分别。但你身子矜贵,没吃过什么苦。我怕待到离京甚远,再想要送你回京都,那便来不及了。”

“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嫌弃你,更不会觉得带上你麻烦。你能跟着我来西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罔论是在京都,或是去了那穷凶极恶的西疆,刀光剑影、刀山火海,我都会护着你。”

“衣衣,我都会护好你。”

说这话时,男人正低垂着眼睫,浓密的鸦睫于他眼睑处投落淡淡的一层翳影。沈顷自顾自说了良久,却见身侧之人一直缄默不语,不由得扬了扬声。

“衣衣,你怎么不说话?”

“衣衣?”

他转过头。

那时候,他的身脊同今日一样紧张,一样僵直。

僵直得如一根绷紧的弦,不容他半分喘息,好似下一刻,那根弦便要“嘣”地一声,就此断开。

“拾音,”他敛声,道,“不必如此。”

男人手心朝下,盖在她不安分的手背之上,声音很轻:“不打紧。”

宋识音手背烫热,一点点将右手自其手掌下抽走。

与之完全相反,少女瞳眸清明,一双眼底闪烁着清亮的光。

沈顷眼睁睁看着,宋识音又将双手探向自己的领口。

他眼疾手快,出手将其捉住。

也幸好他反应迅速,未让她继续造次,没有酿成大错。

沈顷眼睫低垂,睫羽上的晨光轻颤着,将他的情绪暴露无遗。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拾音,你不必为了我做出这般牺牲。”

大婚那日的宋识音怕是也想不到,自己这般羞怯,与丈夫的第一次同房,竟会是这般光景。

竟是她去主动,一边亲吻,一边褪去他的里衣。

单薄的衣裳如同一片圣洁的云,轻悠悠地,被她攥在掌心里,又从高高的云巅上坠落下来。

宋识音将他一同,从那高不可攀的圣坛上拉拽下来。

沈顷神色终于微变,倒吸一口气,似乎想要睁眼。

可他又惦念着先前答应过妻子的话,只好闭着眼,微屏着滚热的呼吸,问她道:

“拾音,你……在做什么?”

少女不答。

径直用行动回答他。

忽尔一道冷风,将山巅上的云层吹散了。白云一片一片,被吹得尽数散落在地,坠于人的身边、缠绕上人的脚踝。

她像一头莽撞无礼的小兽,闯入一片从未有他人闯入过的禁区。

沈顷神色纵容,任由她随意动作,任由她最后俯下身,整个人就这般趴在他身上。

她像是一块玉,一块无暇的美玉,温热之中又透了些凉。

宋识音低下头,凝望向他。

虽说从前,她也看着这同样的一张脸,与拥有着同一具身子的沈兰蘅行过夫妻之事。但现下、瞧着此般光景,她竟头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小女儿般的羞意与怯意。

而沈顷,显然也没有沈兰蘅那般熟稔,那般游刃有余。

她不禁有些疑惑。

论智谋,论带兵打仗的头脑,沈兰蘅全然不及沈顷的十分之一,但眼下的沈顷,却没有那人半分的适应。

“此去西疆,山长路远,军队之中,更是没有个能照顾你的女婢。我知晓你不舍得离开我,我更不舍与你分别。但你身子矜贵,没吃过什么苦。我怕待到离京甚远,再想要送你回京都,那便来不及了。”

“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嫌弃你,更不会觉得带上你麻烦。你能跟着我来西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罔论是在京都,或是去了那穷凶极恶的西疆,刀光剑影、刀山火海,我都会护着你。”

“衣衣,我都会护好你。”

他想要伸手,将她的腰身环住。

他从未有一刻这么渴望,与她的每一分、每一寸接触。

可他不能。

他答应过妻子,须规矩本分,不得乱动弹。

如此思量着,他的手指蜷了蜷,生生抑制住想要揽她入怀的心思,任由那春意纷纷洒落,流连于自己每一片躁动不堪的肌肤上。

他已不敢睁眼,不敢想象。

自己此时此刻,又是怎样一副模样。

他能感受到妻子再度低下身来。

她的呼吸宛若一朵花,一朵娇柔艳丽的花,于他耳边盛放。

她的声音亦是如花朵般娇俏。

“你还真不动的。”

这一声,他听不出究竟是不是打趣。

沈顷闭着眼,薄唇抿了抿,回道:“拾音不让我动,那我便不动。”

他尽量让声音平稳。

那双薄唇,亦为他增添了几分清冷禁欲之感。

见他躺得如此笔直。

宋识音眼中笑意愈甚,也愈发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你就这么听话啊。我不让你动,你还真就一下都不动弹了。我们这堂堂定远将军,怕不是个傻的。”

少女倚在他身上,缓缓将上半身支起来,“啧”了一声。

她还未坐直呢,便明显看见男人蹙了蹙眉。似乎她的动作令他有几分难以忍受的难受,身前之人嘴唇微张,终是轻轻叹了声:

“拾音,你莫这般。”

莫这般径直坐起来,坐在他的腿面上。

他不大能受得住。

也不知有意无意,少女的小拇指正勾着他的头发。那发尾处轻轻缠绕上她纤细的小指,不等他开口,宋识音忽尔抚上他的下巴,于男子耳边低低地唤了声他的名。

“沈顷,”她道,“那你想动么?”

他抿了抿唇。

往日里镇定自若的一双薄唇,此时正轻抿成一条清冷的线。他只闭着眼,用颤抖的眼睫回答她。

宋识音坐上去。

甫一坐定,才发觉,他早已无比坚实烫热。

便这么一瞬间,帐外忽尔刮起一阵猛烈的风,将厚实的军帐吹得呼啦啦作响。今日晨光弥散,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宋识音想起来,今日是新春伊始,更是她与沈顷那一个全新的开始。

这一刻,他们终于真正地相触,终于彼此接纳,阴阳两合。

她陷落在他身上,又被硬生生撑起。沈顷的睫羽颤抖得愈发乱,几乎是从喉舌中不受控制地挤出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