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问出这句话之后,郁楚就后悔了。

梁絮白此刻醉得一塌糊涂,无论说出什么话来,都不具可信度,自己如此追问,反倒像是在渴求他的喜欢。

即便只是出于责任感,梁絮白也尽心尽力了。

至少,他是真心实意地对自己好。

枕边人没有出声,郁楚反而宽慰了不少,只当方才的话是梦呓,醒来后忘掉即可。

但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梁絮白忽然抱紧了他,鼻尖蹭在他颈侧的肌肤上,旖旎,眷恋,情意绵绵。

“喜欢。”男人的嗓音轻哑,仿佛是介于梦境与清醒之间。

很快,他又重复了一遍,“喜欢。”

郁楚气息微凝,身体略有些僵硬。

这个答案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好像又超出了他的预期,让他变得两难,变得矛盾。

空气中依旧浮荡着葡萄酒的甜腻味道,醺醺然,令人迷醉。

梁絮白回答完问题就熟睡了,宽大的掌心紧贴着郁楚的小腹,与里面的小生命保持着共鸣。

郁楚强迫自己放松大脑,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

他握住梁絮白的手,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将其推开。

翌日清晨,梁宥臣来到清月湾为郁楚抽血做产检。

此次除了血常规之外,还需要进行中期的唐氏筛查。

梁宥臣一边抽血一边问道:“梁絮白去公司了?”

郁楚:“他昨晚喝醉了,还没醒。”

梁宥臣嗤笑:“说他不行,非得逞能。”

拔掉针头之后,他将棉签压在郁楚的针孔上,叮嘱道,“多按一会儿。唐筛结果两天后发到你的手机上。”

郁楚压紧棉签曲起手臂,点头应道:“嗯。”

梁宥臣将采血试管放置妥善,摘掉橡胶手套时瞥见了挂在郁楚胸前的那枚翡翠吊坠,他凝眸看了几秒,说道:“吊坠挺好看的。”

这翡翠是梁絮白奶奶的物品,被梁宥臣认出来不足为奇。

郁楚也没隐瞒,如实说道:“这是梁絮白给我的,他说我经常在外面拍戏录节目,戴上这个能辟邪护平安。”

“辟邪?护平安?”梁宥臣挑眉,似笑非笑,“他真这么说的?”

郁楚听出他话里的异常,不禁好奇:“这翡翠……还有别的讲究?”

梁宥臣摇头:“没有,就是辟邪用的,你好好戴着吧,护佑宝宝平安出生。”

说罢又回头交代了几句,“我听梁絮白说你后面没有工作安排了,在家养胎时也要注意适当的运动,对你和宝宝都有好处。另外,下个月需要做大排畸检查,我会提前通知你。”

郁楚:“好。”

梁宥臣吃过早餐之后便离开了,郁楚来到花园消食散步,摘下两朵沾满晨露的白月季,将它们带回卧室插进花瓶里。

梁絮白仍没有转醒的迹象,怀里抱着郁楚的枕头,一条腿搭在被褥上,莫名有些霸道。

秋日的晨光透窗而入,在白色地毡上留下一层层浅黄的光晕。

窗叶微敞,空气中溢满了银杏叶的气息,混着徐徐和风灌入屋内,沁人心脾。

进入九月后,清月湾昼夜温差要比城中心变化明显。

晨起时气温凉爽,郁楚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衬衫,眼下金灿灿的日光落在他身上,平添了几许朦胧感。

他把白月季摆放在飘窗上,转而将堆放在飘窗上的书籍整理回书房,并练了一会儿字。

临近十点,梁絮白总算醒过来了,只是宿醉令他倍感不适,太阳穴如同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疼得厉害。

郁楚返回卧室,见他胡乱揉着脑袋,便走近了问道:“你怎么了?”

梁絮白抬眸,嗓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头疼。”

“还是喝太少了。”郁楚丢下这么一句挖苦的话,而后还是在他身旁坐下,动作轻柔地替他按摩穴位。

待舒缓些许之后,梁絮白把脸埋进他的腰间,问道:“二哥不是说今天要给你抽血检查么,他人呢?”

他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想来的确是醉得厉害,没有记在心上。

郁楚淡淡地说道:“已经检查过了,梁院长说两天后医院系统会把结果发到我手机上来。”

梁絮白抬起腕表瞧了一眼,适才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

他当即坐直身子挽起郁楚的衣袖,于肘弯处瞧见了一个细小的青色针眼,眉梢立时颦蹙而起:“怎么不叫醒我?”

郁楚轻掀眼皮,似笑非笑:“叫醒你做什么,你能替我挨针?还是说五个月之后你替我生孩子?”

梁絮白罕见地没有和他贫嘴,神色亦是正经肃然:“至少在你疼的时候,我会守在你身边。”

或许是习惯了他平日里没个正形儿的模样,如今这般,反倒让郁楚有些不适应,遂将话题转移开:“从明天开始要准备拍摄gg,最近几天会来回奔波,所以我姐姐那边暂时不回去了。”

梁絮白蹙眉:“拍摄gg?不是月中的档期吗,怎么提前了?”

郁楚自我打趣:“可能是gg商怕我跑路吧。”

两家gg代言的时间已经落实,分别定在本月的四号和六号。

翌日,沐蓉安排奚晓晓以及另外两名工作人员跟随郁楚前往江城拍摄,梁絮白因新游戏的事脱不开身,无法随他同去,每天只能抽空给他打打电话。

或逗趣,或惹他生气。

两天后的傍晚,梁絮白约了大哥吃晚餐,向他询问戒指的进展。

虽然那日他被大哥嘲讽了,说他是拱白菜的猪,但大哥最终还是帮他预约了K的设计师。

梁絮白讨好似的给梁锦安斟了半杯香槟,面上盈满笑意:“哥,杰森答应了吗?”

“杰森说今晚给我答复。”梁锦安抬眸,质疑道,“你当真不是图个新鲜,等这阵劲儿过去之后就把人甩了?”

梁絮白语塞:“大哥你怎么老把我往坏处想?咱们难道不是一条脐带长出来的亲兄弟吗?”

梁锦安耐心地纠正他的误区:“这世上能享用同一条脐带的只有单卵双胎,咱们之间隔了一个梁宥臣,这脐带再长也连不上你我,更何况母体孕育出生命之后胎盘会自行脱落,所以我们确实不是一条脐带长出来的。”

说罢又嘲讽道,“当初让你好好学习,你天天逃课打篮球,这点常识都不懂,人家怎么看得上你。”

梁絮白:“…………”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倒来劲儿了是吧?

他平日里横惯了,唯独对大哥这张嘴没辙,每每与大哥碰面,必会被奚落得连根裤衩都不剩。

梁锦安见他吃瘪,忽然失笑:“听说你最近挺上进的,时常在公司加班。怎么突然收了心,愿意脚踏实地工作了?”

梁絮白半真半假地回应他:“赚奶粉钱养孩子。”

梁锦安只当他的混账劲儿又来了,便说道:“行,你俩要是能生出孩子,我给宝宝买一坐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