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烟瘾犯了

偶遇前任,最好的处理方法是稳重地微笑点头,从容地转身离去;最差的是,他还没说话,我便落荒而逃。————题记

“那就试试吧。”

佟言话音儿落了,男技师却久久未动。经理推了一把,暗地翻了个白眼儿,低声道:“收着点儿手劲儿,记着点上个客人的投诉。”

转头又对佟言挤出笑脸,拍了一把男技师结实的上臂:“年轻,有劲儿,按得舒服。”

佟言的按摩床守着角落,男技师走过来时挡住了身后壁灯的光源,便将这处显得越发局促。

他站在床前客气地叫了声“老板”,声音有点夹,音色显得年轻。

碧螺春细软的芽叶留在齿间,佟言嚼着茶香,差点咬到舌头:“你……声音……”

“老板,咱们做什么项目?头部,足部?”男技师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佟言的腹部,“还是全身保健?”

纯棉的按摩服被手指缓缓抻平,佟言又摸起茶杯,茶汤还没沾湿嘴皮子,便对旁边的同事说:“张哥,我们可不可以换一下技师?你也知道我是第一次做按摩,劲儿太大恐怕……”

“第一次。”新同事笑着开簧腔,“行,就给佟经理的第一次换个成手。”

两个技师换了位置,佟言再去瞄刚刚那人,却连对方的一个眼神都再未得到。

新手技师对同事显得殷勤了些,偶尔夹着音儿的“老板”听得佟言眼皮直蹦。

先做头部按摩,佟言躺在按摩床上,余光只能看到隔壁的那双大手。

骨节分明,脉络清晰,曾经游走过自己全?,箍得那么緊,抱得那么实……

“老板,放松。”换过来的上了些年纪的技师提示佟言,“不要緊绷肌禸,您可以睡一觉。”

深吸了一口气,佟言摒除杂念,闭上了眼睛。可隔壁的任何一点动静,哪怕是经络梳放在操作台上的轻轻声响,都会让他竖起耳朵。

隔壁的同事嘴碎,笑着说:“呦,是挺有手劲儿,手上有茧子是吗?”

放在耳后穴位上的手一顿:“那给老板垫一层毛巾吧。”

“不用,你接着按。”新同事的声音舒服得像水加多了的面团儿,松懈得不成形,“怎么称呼啊,新人?”

夹子音静默了一瞬:“阿山。”

新同事闭着眼睛亨唧:“多大了?”

声音停顿得时间更久,音量压得更低:“23。”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上了年纪的技师忽然缩回手:“老板怎么了?碰你痒痒肉了吗?”

佟言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摆了摆手,却说不出话,肩膀和胸膛笑得轻颤,碎了一身的疏离沉静。

“怎么了,笑成这样?”

屋子中的几人都投来目光,佟言压了压笑意,艰难地吐出一句“没事”。

抬起眼,他看向23岁的新手技师,对方难看的面色,让他再次破防,眸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唇角的弧度也是极力控制后才没有挑得更高。

笑意是在看到浅浅滑动的那颗小痣后消失的。轻抿的薄唇,凸起的候结,晦暗光线下隐隐的肌禸线条,以及那条曲起的只隔半米的长腿……

佟言的手指一根根蜷了起来,没过脑子地说道:“张哥,技师换回来吧,我试试手劲大的。”

新同事倒是好说话,眼睛都没睁就挥了挥手:“你刚刚入职,哥就宠你三天,换!”

不过半米的距离,换人只是挪挪屁股,高大的男技师再次站到佟言面前时,眼中已有冷意。

佟言迎着那抹冰凉,从按摩床上起身,率先说道:“全身按摩就不用了,我今天按个脚吧。”

双脚插入木桶中,比体温略高的水温,让经脉和肌肉都舒缓了下来。

男技师坐在木桶前的脚凳上,垂眸问道:“老板用海盐还是生姜泡脚?”

“我不太懂这些,你推荐吧。”

“那就生姜吧。”

“怎么称呼?”佟言的问话跟得很紧,“抱歉,没记住。”

倒入木桶的姜黄色水流断了一瞬,后又恢复正常,男技师将包装袋丢入身旁的垃圾桶,才抬头看向佟言:“阿山。”

“23?”佟言学着同事流质体一样的嗓音,将两个数字绕在齿间缓缓地吐出。

刚刚佟言偷窥过的那只大手探入水中,像试探水温似的,在佟言的腳踝上轻轻一碰,男技师轻声问:“老板觉得我不像23?”

微热的水温,顺着经络,烫了一下耳根,佟言乎吸一滞,险些失去了对声音的从容把控:“还好。”他错开目光,“别老板老板的叫了,我25,虚长你两岁,就叫哥吧。”

手指在水面之下轻轻晃动,搅出浅浅的波纹,很像半个月前轻风拂过的海面。

晃动的船舱中,男人沙哑的声音里藏着笑意与慾朢:“你以为我让你说的好听的是这个?叫声哥哥来听。”

手掌一把握住了那截腳踝,男技师看着骤然红透了的脸颊,笑着说:“那我就攀个关系,叫声佟哥。”

水温太烫了,佟言有些坐立难安,手边只有茶杯,他喝了口清茶略稳心神,避开的目光又送了回去,直白且略有挑衅地看向男技师:“知道我姓佟?”

拇指按着腳心的一处穴位缓缓一柔:“老板们都是贵客,经理特意交代过。”

佟言往木桶里瞄了一眼,撑着椅子的扶手,微微调换了坐姿,话虽说得客气,眼神中却有较量之意:“大家年纪相仿,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叫哥吧。”

镜片后的眼睛弯起冰冷的弧度,带着薄茧的手指包裹住了整个腳掌,在趾缝下缘一寸的地方轻轻一按:“这里是肾经,哥,你有点肾亏啊。”

话到眼睛就到,男技师看向佟言别扭的坐姿,见他扯了一块毛巾将重点部位一遮,男技师的脸上才真正看出了一点笑意,他压低声音,松开夹着的嗓子,探身到案台上取精油时,在佟言耳边幽声道:“哥,为了身体,少做春梦吧。”

佟言:“……”

骤然将腳从男人掌中抽出,四溅的水花,像极了佟言此时凌乱的心绪:“我刚刚想起来,今天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先不按了。”

脚还没擦干,佟言就趿着鞋向上司请假,上司大方地准了假,还贴心地嘱咐了句“慢点走,别着急。”

待人出了包房,中年男人才笑开了,指着男技师说:“我们这个小佟是年轻人,面子薄,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你说人家肾亏,人家能不跑吗?”

碎嘴的同事出来搅和,笑道:“我们阿山也是新人,新人哪懂这些规矩,人家实话实说也是好意。不过阿山啊,总这么实话实说,你可是赚不到钟钱的。”

一片笑声中,男技师望着那扇已经关上了的门,搓了搓手指,回味了一下刚才掌下的细腻。烟瘾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