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佟老板醉了

高档会所里乐声靡靡。

佟言站在旋转的光影中,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薛宝添。

男人揽着穿着清凉的女人,笑容中的恶意毫不遮掩,问范鹏:“这人是谁?”

范鹏是范宇的哥哥,兄弟俩与佟言从小一起长大。在佟父口中,范家兄弟起初只能被称为“那两个不争气的”,后来佟言性向曝光,佟父羞得没脸,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提及范家兄弟,再后来范鹏开了一家小型药厂,范宇做了铈委办秘书,佟父口风一转,不争气的东西,就成了佟言。

佟言与范家兄弟关系不算亲厚,但见了面,哥俩儿对佟言都还算热情,今天范鹏更是前后打了三个电话,约佟言出来聚聚,可到了地方才知道他是来给瑞祥药业的太子爷薛宝添赔罪的,至于为何非要拉上佟言,现在想来恐怕是看上了他以前在审计局工作的身份,能抬出来圧一圧人。

见薛宝添问,坐在沙发上的范鹏赶紧欠起屁股:“这是我朋友佟言,在审计局工作,今天带他来认识认识朋友。”

薛宝添乜了一眼佟言,笑着对范鹏说:“你这朋友挺有意思,刚刚给我们这屋里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提到这事,范鹏直打哈哈,刚刚他有心赔罪,自罚了三杯,脸都贴地皮磨出火星子了,也无人理会。

坐在主位上的薛宝添当时正揽着姑娘说话,瞧着白亮的胸脯,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你他妈不冷啊,露这么多?送极地馆展出行不行,还能给企鹅放一天假。”

他指使人:“给这个几个女的找衣服穿上,运动服有没有,套上!”

包间里玩笑往来,闹得很。只有范鹏举着杯子,尴尬地立在一旁。

“薛先生,这边有人和你说话呢。”佟言忽然出声。

屋子里静了一瞬,连忸怩抱怨的女人都闭了嘴。

薛宝添收了脸上的表情,偏身送来目光:“是吗?”他的视线在佟言身上微停,又转至范鹏身上,这才算正经地看了他一眼,“呦,这不是九华保健的范总吗?你什么时候来的?”

范鹏咽下苦水,脸上堆起笑褶子:“刚到刚到,薛总我敬您一杯。”

酒杯举在半空,却再次被人忽视。薛宝添向角落点歌的服务生吹了声口哨:“给我点个歌,《你算什么东西》。”

音乐前奏响起,薛宝添拿起杯酒,随意地在范鹏杯子上磕了一下,一边和已经套上了酒保衣服的女人打情骂俏一边沾湿了嘴皮子。

“这是谁?”他指了一下佟言。

待范鹏介绍了佟言,薛宝添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他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晃悠着手中的酒杯:“范总,你的保健品想进药店销售,背地里骂我是废物,走了我姐夫的路子,可你也不想想,我家老爷子再怎么喜欢他、倚重他,他也不姓薛啊,现在你的产品都被下架,你倒想起我来了。”

“是是是,是我分不清大小王了,薛副总,您再给个机会。”

“机会吗?可以给。”薛宝添把刚刚点燃的烟扔进酒杯里,推到桌子的尽头,“范总不是要赔罪吗?喝了它,保健品可以上架,你那家巴掌大的小药厂也可以起死回生。”

白色的酒沫子混杂着黑色的烟灰,香烟被浸湿,细碎的气泡从杯底缓缓升起,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范鹏抖着手握住了酒杯。

“慢着。”薛宝添抬抬下巴,“我说的是让你这位朋友喝。”

佟言从会所出来,酒意翻涌。

沾过烈酒的嗓音有些沙哑:“范鹏,你早就知道我已经不在统计局工作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向别人介绍?”

范鹏陪着笑脸儿:“薛宝添那人出了名的难搞,我这不是被逼的什么法子都用了吗。谁想到他根本不买账,都说了你是官家的人还敢这么灌你!

他呸了一口:“那个下作东西,还往杯子里插了根烟,妈的,真他妈作贱人。”男人在佟言背上拍了两下:“佟儿,你可真够意思。”

佟言无意多言,迎着晚风拾级而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范鹏此时得偿所愿,跟在佟言身后,轻飘飘地问道:“我送你?”

佟言头都未回地摆摆手:“走了。”

范鹏停下脚步,双手插兜,挑高眼皮:“那你一定注意安全啊。”

高档会所外总有等候的出租车,佟言边接电话边坐进车子,系安全带时,对了好几次卡扣,终于听到了“咔”的一声,他好似完成了一件大工程,仰头靠在椅背上,对电话里说:“我不去了,喝多了。”

电话在耳边扣得不瓷实,露出微弱的音量:“喝多了更该来按一按,特别解乏醒酒。”

喝了酒便容易听到真心话,佟言闭着眼睛自嘲:“怕被人嫌弃。”

“谁啊?你说上次那个新手技师啊?嗨,他们这是话术,不往你身上添点毛病,他们怎么挣钱?你不得意他,不点他罢了。”

“我得意。”佟言的呼吸有些沉重,“可是得意也没用。”

电话那头笑了笑:“看来你是真醉了,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你真不来了?”

“不去。”电话从耳边滑落,佟言缓缓闭上了眼睛。

司机正在缓速前进,见佟言挂了电话才问:“咱去哪儿?您给报个地址。”

睡过去前,最后留了句话:“道樊养生馆。”

佟言是被人摇醒的,睁开眼看到一张大脸。

“佟儿,不是不来了吗,改主意了?”碎嘴同事拿出手机扫码付了车费,把佟言拉下车,“按摩店的经理说你过来了我还不信,下楼一看果然是你。”

他将佟言扶上了台阶,经理已经在店内拉开了门,自上次佟言帮忙解决了麻烦,这人便点头哈腰、殷勤备至:“佟老板可好一阵没来了,我已经将阿山的钟空下来了,一会儿让他给你好好按按醒醒酒。”

碎嘴同事将佟言安置在沙发上:“我们佟经理不得意阿山,换个稳妥的。”

一直任由摆布的佟言,听到阿山的名字,终于有了反应,他点点头,轻声说:“对,我不得意阿山,我喜欢阎野。”

“爷爷?”经理蹙起眉头,“我们这儿是有稳妥的,但稳妥得像爷爷的真没有。”

他回头看了看站在角落的年轻技师,不知是不是眼花,竟觉得那人腰板挺直了一些,浑身的气度微冷,让人心中一惊。

可转眼再看,一切如常,真是眼花而已,他向新手技师努努嘴:“去,找个闲着的年纪大的来。”

男技师却从接待手中拿过拖鞋,走过去蹲在佟言面前,握着他的脚腕儿帮他换鞋。

手指在踝骨上轻糅,他抬头问:“不用我吗老板?”

佟言面色微变,腳一勾收了回来,却又被缓缓地拉了回去,男人帮他脱下鞋子,动作间手指似不经意的从腳踝滑到腳尖,然后套上了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