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有…力气吗?
佟言换了间包房,面积更大更豪华,桌子上开得酒更贵。
酒汤缓缓倒入水晶杯子,薛宝添咬着烟轻嗤:“佟先生是真的戒酒了,还是不给我面子?”
“戒了。”佟言直入正题,“薛总想与我聊什么?”
薛宝添啜了口酒,犀利的眼风掩藏在惫懒的做派之下:“你原来是阎野的私人财务顾问?”
佟言犹豫了一下才认下:“是。”
“做了多久?”
“不到一年。”
“草。”薛宝添爆了粗口,“你知道阎野那孙子怎么和我说的?说他什么都不懂,不懂经营、不会看账,智商只配白天数太阳,晚上数月亮,又没人帮他,成天可怜兮兮地拿个破账册子在我面前晃荡,跟他妈苍蝇找带缝的鸡蛋似的。”
男人咬着烟骂:“可这孙子竟然有财务顾问,而且瞒了我将近一年,要不是你来辞职,我他妈还蒙在鼓里呢。”
佟言动了一点同情心,神情软化了不少,劝慰道:“可能是阎总想与你亲近,才骗你的。”
“亲近?是他妈又亲又进的。”
佟言有这方面的慧根,瞬间就听懂了,他微微红了一点耳根,神色又松范几分,却也落寞:“你们真的很幸福。”
薛宝添竖起单根手指摇了摇:“幸福不了一点点,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你们分手了?”佟言有些惊讶,“……你不和他好了?”
“草,是个人都以为是我踹他,怎么,看着像傻逼的就不能是渣男?”薛宝添一口饮了杯中酒,淡笑里含着隐戾,“订正一下,我们睡过,但没处过,阎野遇到了一见钟情,人家出了狱就去给恋人做私人保镖了。”
佟言轻叹一声,身上的冷然系数碎去,他寻了一只空杯,倒了酒,缓缓抿了一口。
薛宝添睨他:“不是戒酒了吗?”
“是戒了,但会偶尔喝点。”
薛宝添嘬了一口烟,合着烟雾吐出一声“草”,奚落道:“我他妈是好人,但偶尔会做坏事。”
佟言的笑清清雅雅,今晚第一次浮现:“你不骂人的时候,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甭夸,薛爷不差你这一句。”一手夹烟一手持酒的男人忽然投来锋利的目光,“佟先生帮阎野看了差不多一年的账,就没发现点什么问题?”
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佟言收了笑垂下眸子:“我已经辞职了,按照职业规定,要对过往的工作进行保密,抱歉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薛宝添点点头,翘着二郎腿,向空中吐了口长烟:“理解,即便能说你也不会说,因为你是盛屿的男朋友,穿一条裤子,睡一个被窝。”
“已经不是了。”佟言压稳声音,“我们分开有一段时间了。”
“呦,”薛宝添笑了,“滴珍视明了?”
佟言无奈,却无法反驳,他似乎也摸透了薛宝添说话的路数,听起来恶意满满,实则……也挺不中听的。
又向杯子里添了酒,他举起杯在薛宝添的酒杯上轻磕了一下:“上次谢谢你提醒我,但终究是我糊涂,没听进去。”
薛宝添瞧了一会儿佟言,凛声问道:“真分了?不是盛屿让你来耍手段?”
“耍手段?”佟言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一时未理解薛宝添何出此言。
薛宝添自小混迹江湖,一看对面这傻白甜的表情,当即提杯就饮:“看来是真分了,恭喜,失足不可怕,悔过自新最重要。”
佟言缓缓蹙眉,这话听起来无比熟悉,好像是被扫簧那回女警劝诫失足女的原话。
不过他没心思计较,这段时间的郁郁一直压在心上,如今开了个口子,便如倾闸之水似的,关不住了。
“我这个人活得失败,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背后诋毁侮辱我;恨不得剖心为证的感情也是假的,本以为执子之手、生死契阔,谁曾想到头来却是花残月缺、分钗断带,以往种种的美好,其实都是我一个人杜撰出来的。”
佟言坐在那里,光线照不进他的眼里,黑洞洞的,像吞噬了一切希冀与热爱。
“原来我一直是那个笑话,也可能是连笑话都不是,他怕是连嘲讽的笑容都不舍得施舍给我。”
薛宝添没念过几天书,更听不了绕来绕去的悲伤文学,他截断话茬,随口敷衍:“不就是眼瞎没遇到好人吗?没事儿,菜不怕,就怕跟错人,以后薛爷罩你。”
薛宝添不走心的一句话,不知搭上了佟言哪根错乱的弦,他转头怔怔地看过来,思考了良久,貌似挣扎后又妥协,反复几个回合才郑重地点了头:“你虽然话粗,但人好,我现在不求其他,只想找个好人,我同意,咱俩处处。”
半截香烟从牙齿间滑落,薛宝添懵逼:“咱俩怎么的?”
“处处,谈恋爱。”佟言看着薛宝添惊讶的表情恍悟,“你别担心,我是1。”
“草,智商要是分等级的话,你他妈都能吃上低保!”
薛宝添最近挺犯愁,被一个长相清冷孤傲,实则五百除二的男人盯上了。
佟言口里说着追求,倒也没有做出什么令人作呕的举动,刷存在时也温温雅雅的,薛宝添只好将他当成个屁。
不过屁来屁去的一个多月,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何况是薛宝添。
“佟言,别把我当成好人,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薛宝添是什么口碑?好人?这形容词怪他妈清新脱俗的。”
佟言面容冷淡,清隽卓然,望一眼,就如空谷中的幽兰,怪好看的。他自动忽略了薛宝添的恶言恶语,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送过去:“前天用微信发给你,总觉得缺少点正式,今天用信纸腾了一份,你收着。”
薛宝添有些惊恐,前天他收到佟言发来的一条千字信息,全面且深刻的批判了他的恶行,妈的,好几个字薛宝添都不认识。
“那一千字的小作文?骂我粗俗放肆,还至于写在纸上再羞辱一次?”
佟言簇眉,这些文字他整整写了三日,听了百来遍《因为爱情》才凑足了千八百字,高考后这是他第一次为文字犯愁,却被无情嫌弃:“我明明写的是你虽言辞粗鄙,但皆不是你本意。这是一封情书,哪有什么羞辱?”
“哥们儿,你那东西我看不懂,也根本不想看。老子也不是好人,老子也渣男,你去问问公司里哪个不是我的宝贝儿?”
佟言走到沙发旁坐下,将自己带来的花往花瓶里插,他送花向来不送一束,只三五枝,错落高低一摆弄,便清凌凌的高雅出尘。
将一枝白兰插入花瓶,佟言又去修剪第二枝,他动作优雅,语气也平缓:“打听了,都说你是只会叫的狗,光叫不咬,心善的。”
“卧槽。”薛宝添笑着骂,“你找谁打听的?老子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