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是这样还吗?”

夜间降温,微风吹过发梢,带来徐徐凉意。

霍如澜大步上前,手虚扶在叶溪后腰揽他进屋,关上门避开凉风。

钥匙和工作包放到玄关柜,他举起手里的花束,脸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的花有点小。”霍如澜说。

叶溪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西装还带着凉意,眼里有藏不住的疲惫,可偏偏笑容很温柔。

凌晨一点半,晚归的爱人不忘给他带一束玫瑰花。

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叶溪迟了两秒,才慢慢伸手接过那束小玫瑰。

侧头看向旁边弯腰低声询问他怎么还没睡的男人,叶溪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世俗很世俗的人。

他喜欢浪漫,渴望被偏爱,所以他永远会被霍如澜的细节而感动。

被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未变过、从未敷衍的细节感动。

说的是花束,说的也不止是花束。

他的爱人从进门拿过小玫瑰后就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额前稍长的碎发挡住了叶溪的面容,霍如澜看不清他的情绪。

是不是他买错了花呢?

“是不是不喜欢这家的小玫瑰啊?”霍如澜轻声问。

揽着叶溪的肩膀往客厅走,低声解释说:“今天下班有点晚,常去的那家花店关门了,我就去其他花店买了一束。”

他带着歉意说:“大的玫瑰有点蔫,看着不够漂亮,所以买了小玫瑰。你是不是不喜欢小玫瑰啊,那我下次买别的花,好不好?”

顺路的地方没有花店,叶溪知道。

……霍如澜是绕路去其他地方买的。

“你为什么大半夜下班了,绕路去其他地方买花?”他问。

霍如澜被他的话问住,“没有原因啊,就是想买。”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是因为我想买一束小玫瑰放到床头,明天早上你起床以后就可以看见了。”

“我想让你开心。”霍如澜是这么说的。

叶溪抱着小玫瑰,仰起脸还没来得及感动一下,就见霍如澜揽住他的肩膀低下头凑到自己面前说道。

“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个时候还没睡觉。叶不听,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没有睡觉?”

叶溪溢出的眼泪吸溜一下就进去了,“……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

“我破坏什么气氛了?”霍如澜皱着眉,“我说你呢,下次可不许等了,虽然我很感动,但我还是想你早点睡觉。”

叶溪突然头一扭,抱着他的小玫瑰背对霍如澜:“我不听。”

霍如澜气笑了,扒拉叶溪的肩膀:“你这人怎么这样?”

叶溪又猛地回过头,一把扯住霍如澜领带将人拉下来,脸直接怼到霍如澜面前看着他:“我这人怎么样?”

霍如澜定定低眸看了叶溪一会儿,倏地抬手将人压在沙发上,,扣住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下去。

细细密密的吻印在唇上,印在脸上,伸手去推霍如澜肩头,压在身上的人却纹丝不动。

头顶的吊灯照得让人失神,恍惚间,叶溪听到低低一声笑。

“凶凶的,不听话的。”霍如澜说:“是我最爱的人。”

——他好奇怪,为什么说着说着,突然冒一句情话来捶他的脑袋,害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

唇上的吻沿着脖颈往下,小玫瑰被丢到一边,腰被用力握紧,叶溪半睁着眼,看着上面的吊灯,失神又不解地想着。

滴——

一楼所有的落地窗窗帘无声阖上,挡住夜色。

最后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什么时候睡着的,叶溪也不知道。

只知道再醒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暖阳透过落地窗映入卧房,落在地毯上。

两个小家伙不在被窝里。

身上没有痛处,只有睡衣下的细细的麻意在到处彰显存在感。

“恩将仇报的家伙啊……”叶溪撑着床坐起来,呢喃道。

他大半夜等他回家,给他做了宵夜放在保温柜,洗澡水也给他放好了,睡衣也给他收到浴室,连牙膏都没忘记给他挤。

结果这个家伙一回来就咬他满身牙印……不就顶了一句嘴吗……

这让他怎么出门?

叶溪咬牙捶了一大拳霍如澜的枕头。

下床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床头柜花瓶上的那束小玫瑰。

“还让我开心,开心个鬼……”

轻轻抚了一下小玫瑰,叶溪穿上鞋,慢慢吞吞往浴室走。

牙刷已经被挤上牙膏,毛巾也放在旁边备着。

洗漱完,叶溪对着镜子扯开衣领,静了几秒,又像是不忍直视似的立马把睡衣扣紧,一直扣到最上面的扣子。

出了浴室,他走到阳台,推开隔音的玻璃门,院子的声音才传进房间。

霍如澜穿着黑色丝绸睡衣,慵懒的拿着根水管悠哉悠哉给几棵茉莉花树浇水。

不用上班,霍如澜就没做发型,额前的碎发随意垂下,遮住眼眸。

从叶溪的角度看下去,他看不见霍如澜的眼睛,但他看见了霍如澜上扬的嘴角。

看上去心情很好。

他脚边还有两个矮矮胖胖的小家伙,也各抱着一条水管给花树浇水,两张小胖脸咧着笑,小奶音可可爱爱。

叶溪站在阳台默默看着,没有出声。

可能是两个小家伙笑声太大,遮住了玻璃门的推拉声,霍如澜都没发现他在阳台看他。

和霍如澜这样一上一下站着,让叶溪想到前几天,他在霍如澜书房看过的现代诗人卞之琳的诗《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他还是暗暗得意霍如澜没发现自己在看他,却不知有人早就发现他。

叶溪弯着唇笑,低了一下头,再抬起时,他对上一双深邃温柔的、含笑的眼睛。

“你看很久了,该下来吃饭了。”霍如澜笑。

叶溪没动,手臂支在阳台护栏上,往下看着那个人。

他说:“宵夜你吃了?”

霍如澜挑眉:“吃了。”

叶溪:“洗澡水用了?”

霍如澜失笑:“也用了。”

叶溪:“牙膏刷了?”

霍如澜点点头:“我刷了。”

叶溪撩起袖子,指了指手臂上的三两个浅浅的牙印和重重的吻痕:“这个你怎么说?”

霍如澜沉默一下,摸了摸鼻子:“我没轻没重的,下次一定注意。”

“呵。”叶溪转身噔噔噔下楼,绕过小木门走到院子,冲到霍如澜面前。

他指了指自己:“我,给你做宵夜,给你收衣服放洗澡水,还给你挤牙膏。”

又咬牙切齿地指了指霍如澜:“你,咬我。”说完叶溪在自己身上到处指:“属狗的吗你,到处咬印子。”

霍如澜倏地失笑。

叶溪气歪了嘴,戳戳霍如澜胸口:“你,霍狗,恩将仇报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