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纪伯宰的恩人
这等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一般只在赛场上看见,骤然直面,四周众人都没回过神。孟贵妃怔愣地回头,看见自己的护卫不敢置信地捂住流血的喉咙,然后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倒了下去。
纯白色的元力他们熟悉得很,但环顾四周,这里却没有明意的影子。
“你想干什么!”她惊慌地起身,三个护卫牢牢护在她周围,将护盾又增厚了几寸。
言氏也有些意外,她知道纪伯宰会出手,却没料到明意也来帮忙,可惜那一下打偏了,没打着孟贵妃,不然……
“愣着干什么,护驾呀!”按照先前说好的,言氏立马将宫里所有人都叫来,堵住了殿门。
她被贬谪,身边随侍人数骤减,要想堵住孟贵妃身边这几个人,只能将内院别处听命自己的人都调了来,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三十多个人,将门口层层围住,孟贵妃想硬闯只能先动手。
方才那一下攻击,没人看见动手的人在何处,但眼下孟贵妃要离开,却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一旦先动手,去司上面前可就说不清了。
孟贵妃想到了这一点,但眼下实在是保命要紧,她顾不得别的,急声吩咐身边的人:“闯出去!”
护卫立马出手,杀了七八个清幽殿的人,破开一条血路。
言氏急了,拉了拉纪伯宰的衣袖,纪伯宰颔首,在混乱中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清幽殿外头就有一个岗哨,平时听见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递信号,然而今日却是鸦雀无声。孟贵妃只看了一眼就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咒骂:“这贱人居然当真胆大包天到敢在内院动手!”
这四周都已经设好了局,当真是想置她于死地。幸好她身边这几个人元力强……
盛。
最后一个字还没想完,耳边就又溅来一道血,孟贵妃瞳孔一缩,捏着裙摆的手也是一紧。
她最强悍的护卫也应声倒了下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风里吹来一丝黑色的元力,缭缭绕绕,轻轻落在了她四周的护盾上。
那一丝元力不足以破开这厚厚的护盾,但不知为何,孟贵妃却看得脚下一软,就这么摔跌在了地上。
“娘娘!”剩下的两个护卫连忙护住她。
长长的小道两边是高墙,一眼看得到底,没有任何巡逻的护卫。再往另一边看,纪伯宰缓缓而来,属于朝阳城的日出江花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邪气,玄龙浮游于他身后,杀气尽显。
孟贵妃瞪大了双眼,她没有想明白纪伯宰为何突然这么听言氏的话。
眼瞧着他越来越靠近,她忍不住尖叫:“不是说娴儿对你有恩吗!我是她最爱的姑母,你若杀了我,往后九泉之下都无法与她交代!”
“是呢。”他勾唇,苦恼地抬手,“这可怎么是好啊……”
手里黑色元力落下,不借助任何神器就有雷霆万钧之势,将两个抬手想挡的护卫震得心肺俱裂,即使勉强还手,双人合力也没能在纪伯宰手下过满十招。
“孟是个好姓氏,可惜,养出来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他五指合拢,对面的孟贵妃也就被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她犹为不解:“为……什么……”
若不是说孟氏与他有恩,她今日断不会这么贸然上门,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言氏会选这下下策,而纪伯宰,竟也当真肯听话,难道就不怕司上追责,被落罪么!
风吹起他红色的衣角,像极了那场大火中牌位上被掀起的红布。
其实当时明意要是多看一眼,就会发现那牌位上的名字不是孟氏娴儿,而是薄氏轻舒。
纪伯宰一开始就没给明意说实话,他要为之复仇之人,从来不是前司后孟氏,而是被她生生害死的平王妃薄氏。
薄氏死的时候,比孟贵妃可年轻多了,娇靥带酒,眼神温柔,坐在王府后侧门朝他招手:“阿宰,来。”
堂堂王妃,穿的总是陈旧的衣裳,手里握一块酥饼,笑着塞给他:“你好像又长高了。”
当时的纪伯宰刚刚离开奴隶场,身上还有戾气未消散,她也不怕,给他吃,给他穿,后来还怕他淋雨,将他收进院子里做了义弟。
薄氏天生就有悲悯之心,但上天从未悲悯过她,分明是慕星大司从飞花城求来的姻亲,却因着孟氏一句话,平王中途拦婚,强行污她清白继而求娶,娶到之后却又百般虐待,就因为孟氏一句“司上心里有她,我不甘”。
孟娴儿何等会惑人,引得司上为其沉迷不说,竟还允了她与平王诸多来往,就因为平王幼时曾去朝阳城做质子,二人有青梅竹马之谊。
正常来往也就罢了,偏生每次平王进内院见她之后,回来都会大醉,进而对薄氏动手。
纪伯宰很多次想杀了平王,都是薄氏拦住了他,她说:“城中势力复杂,你虽有元力傍身,但没有丝毫根基,贸然刺杀王族,只有死路一条,而我不想看你死。”
不想看他死的人,却是在怀有三个月身孕的时候,被平王生逼着上了吊。
纪伯宰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很好,薄氏一早就说给他做杏仁酥吃,结果等他出去一趟回来,府里就只剩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平王站在她的尸体边,有些怔愣,却是很快回神,厌恶地摆手:“埋了吧。”
他沉了脸伸手,薄氏身边的嬷嬷却是拼了命地抱住他,将他送出了王府。
“不要再回这种吃人的地方,娘娘想你好生活着,你就好生活着。”
日出江花的袍子飞扬,纪伯宰回神,看着面前瞳孔已经涣散的孟贵妃,嫌恶地将她从高墙扔出去。
吃人的地方,既然一定有人要死,那就死孟家的人吧。
孟娴儿的好情人、她的好下属、她的好母族,统统都别活。
冷风乍起,面前剩下的两个护卫慌忙带伤逃窜,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浑身被戾气笼罩,宛若一尊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