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春江花月夜(第2/4页)

陈子轻眉头打结。

“我说什么你都信。看皮影戏里的那群人目睹了小妾的死状,吓昏吓哭吓瘫的不知多少,戏班的小杂役吓坏了乱跑,不知掉哪去了不是很正常,谁大动干戈的找你。”

陈子轻磕绊着走:“我能掉哪?”

全程高度警惕的魏之恕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他带小师弟藏在一颗老树后。

不知是张家谁住的院子,风里有股形容不出来的怪味,陈子轻隔着面巾吸了几口气,他尚未猜出怪味的由来,就见到一个家仆扛着什么走到井边,往井里一丢,动作自然又熟练。

魏之恕凉凉道:“看到没,就掉那里。”

陈子轻的眼皮狠狠一抽:“把活人丢井里了?!”

“都僵尸了,还活人呢。”魏之恕说,“大户人家的下人,很容易无声无息的消失。”

陈子轻脸色不好,古代有钱人也草菅人命,跟电视里一样。

“别看了,死的活的你都救不了。”魏之恕强行拖走异想天开的小师弟,“张家有个库房,里面肯定全是珍稀药材,我待会抓个人逼他给我们带路,我们去库房捞些药材,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陈子轻没想到这层上面去,张家做药材生意的,确实会有珍品。他说:“治病要先问诊,咱没药方。”

魏之恕拍胸口,似乎是有备而来。

陈子轻见魏之恕已经在守株待兔等落单家仆了,他犹豫着发表自己的想法:”二师兄,咱还是不去了吧,那是盗啊,万一被逮到送官,师傅都保不了。”

魏之恕呵笑:“你三番两次诓骗二师兄,答应了的事迟迟不做,二师兄难堪自卑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只能偷鸡摸狗铤而走险。”

陈子轻斜眼,我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你坐在椅子上抓鸡了,你别不是偷偷行了,还在糊弄我吧。

余光瞄到一个落单家仆由远及近,陈子轻赶忙对魏之恕道:“给你买给你买,明儿就买!”

“二师兄,我们得快点,晚了就不好走了。”

陈子轻抓着魏之恕,任由他反过来捞着自己一路挑犄角旮旯走。

后门不是一般远,陈子轻边走边抱有一丝幻想,我的二师兄会飞檐走壁吗?

【他只是个义庄伙计。】

ok.

.

陈子轻跟魏之恕有惊无险地溜出张家,带着一身冷汗回到义庄。

魏之恕叫住直往屋里奔的小师弟:“崔昭,你先去师傅那屋报个平安。”

陈子轻的脚步停了停:“师傅还没睡?”

魏之恕没回复。

陈子轻转去隔壁的屋子门口,拿掉脸上的黑色面巾敲门:“师傅?”

里面没声响。他看向站一边没走的魏之恕:“师傅睡了。”

魏之恕:“哦。”

陈子轻:“……”你哦什么?

他心里琢磨着彩夫人的死,心不在焉道:“这么晚了,我们洗洗睡吧,明儿再,”

屋里突地传出脚打床板声。

陈子轻嘴张着,音节没了,他闭上嘴跟魏之恕眼神交流,没得到回应就小声说:“师傅还没睡。”

魏之恕:“哦。”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又哦什么?

魏之恕留下两个“哦”就去伙房找吃的,一番体力消耗下来,肚子空空。

院里死静,陈子轻推开邢剪的屋门进去,他借着从身后脚底泄进来的月光去看床上人:“师傅。”

邢剪躺在加长加宽的床上,脚虚抵着床尾柱子:“玩够了?”

陈子轻垂着脑袋走到床边:“你知道我和孙班主去张家了,你怕我有事就让二师兄去接应我。”

邢剪没否认。

陈子轻弱弱地说:“我今晚让师傅操心了。”

“嘭”

木床被一拳头砸得震晃,扑簌簌落下一层木屑掉在床底下。陈子轻缩了缩脖子,听见邢剪低吼:“你哪天不让老子操心?”

粗口蹦出来了,必然是气得不行,这么晚了还没睡,为的是谁,不就是为的这个小鬼头。

“咳咳。”陈子轻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师傅,你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喝。”

邢剪喘着粗气:“不渴,手疼。”

模糊光影里映着小徒弟模糊的脸,模糊的呆样,邢剪猛地坐起来:“老幺,你是有多意想不到,师傅的手不是肉做的,不会疼?”

陈子轻正色:“师傅,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邢剪面部抽动,小徒弟鬼话连篇的功夫渐长。

“我把油灯点上就给师傅检查手。”陈子轻说着就去桌上摸索。

“行了!别装模做样了!”

邢剪喝止欲要点灯小徒弟,屋里一亮起来,他眼底的血丝就暴露了,多没脸。

小徒弟不过是跟人出去玩了,他这个做师傅的就焦躁得不像话,心里好似揣了锅蚂蚁,到处乱爬着找出口,却又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出口,在哪里。

从前哪会如此。

从前小徒弟天天有点闲功夫就往乡里跑,他只觉得小孩贪玩是天性,何必管制约束。

不能对比,更不能细想。

邢剪抹把脸:“在张家玩什么新鲜东西了?”

“没有玩,皮影戏才开始没一会,”陈子轻走得更近点,“张家小妾就出事了。”

邢剪盘起健壮的长腿:“大惊小怪,哪天不死人。”

陈子轻说了小妾的死法。

邢剪依旧岿然不动:“那又怎样,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陈子轻欲言又止:“我想到了俞掌柜。”

“他不是中毒身亡?”

陈子轻摸着小臂的黑布条,指甲抠进去,喃喃自语道:“是呢,中毒。”

刑警拍掉他头上的戏班杂役小布帽,随手扔在床那头的桌上:“去睡吧。明早还要去张家。”

陈子轻愕然:“去张家?”

刑警困懒地打了个哈欠:“死人了,义庄就来活了。”

……

次日,张家来了几人,请义庄师徒到府上给彩夫人置办灵堂,量尸体的尺寸打一口棺材,要是义庄有合适的,直接就可以用,不用另外打。

小殓,只停三日便下葬。

陈子轻一路走一路叠元宝,叠一个就抛进背上的竹篓里面,到了张家时,他已经完成了一百个的三分之二。

这回他作为义庄伙计的身份,大摇大摆进的张家,走的就是昨晚溜的后门。

义庄干的是送尸葬尸生意,常年跟阴灵之气打交道,哪能让他们走正门,大户人家很忌讳。

张家甚至在后门放了两株驱邪的草,和一个烧着木炭的火盆。

师徒四人并未在意。

……

彩夫人名叫彩云,住在后院的一处云春园,很偏僻,没有哪个姐妹与她做邻居,她的园子孤零零的立在翠绿竹林后面,好处是日常出行不会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