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春江花月夜(第4/5页)

秀才没答应,她心灰意冷,一个人走上了来时路,回了张家。

后一小段是彩云解释可能时日无多的原因,她称自己发现了张家的秘密。

有一晚她睡不着出去走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祖宅附近,她听见里面有什么重物拖动的声响,没多久就见张老爷从祖宅里面走了出来,他叮嘱了护卫什么便进去了。

张老爷傍晚带梅夫人外出踏青,一来一回至少要两日,这是整个后院都知道的事,他怎么会出现在祖宅里?

彩云没有深想,她不敢多留便匆匆离开了,事后她让翠儿去打听那晚张老爷是否回来过,得知没有。

那张老爷怎么进的祖宅?

彩云意识到她窥探到了不该窥探的一角,她心有不安,总觉得当时被发现了行迹。

具体什么秘密彩云没交代,就在祖宅里面。

陈子轻若有所思,他没亲眼看见彩云死三日后的小臂状况,不过就彩云那种死法,他猜了个可能性极大的结果——中了毒。

而且俞有才,郭大山,原主,彩云,中的都是同样的毒。

陈子轻一直想不出来毒发带来的死因有什么共同点,为什么想不到,因为共同点压根就不在死因上面。

原主在船上突然头脑发胀意识模糊掉进江里溺死自己,俞有才剪自己,郭大山挖坑埋自己,彩云看到死了的人并在和其中一个对话后扭断自己的脖子。

毒发应该是会产生幻觉,至于究竟哪种,估计和自身的经历,以及内心深处的什么之类有关。

彩云发现的秘密和俞有才几人所谓的生意脱不了干系,凶手在张家,主任务的中心也在张家。

那个祖宅绝对有别的入口,在张家外面,通道什么的。

至于拖动的重物,他暂时没方向。

陈子轻根据被证实的部分搅合猜测一通顺下来,脑中就瓢起了积分袋。

再是系统的通知,他进账三四千积分。

陈子轻狠狠抹脸,进度条拖动了,看来他方向对了,他把一只手的手指甲从大啃到小,张家做主的不就是张老爷,凶手多半锁定了。

曹秀才的哽咽让陈子轻回到现实中来,他调整调整心境想,彩云用的是毛笔在帕子上写信,一旦秀才把衣服洗了,那字迹也就没了,她全看天意。

陈子轻把躺在地上的曹秀才扶起来:“秀才,我们回客栈。”

曹秀才看着只有一具空壳了。

陈子轻小声道:“秀才,彩姑娘怕不是突发疯癫。”

曹秀才的眼珠颤动地转了转,回光返照的迹象再次回到他身上,对,不是疯癫,他要查清楚彩云的死,手刃仇人。

“你能走吗?”陈子轻问道。

“能走。”曹秀才把帕子叠好贴在心口,穿回里面开了个口子的长衫,他怕好友不信自己已经没事了,大步向前走。

陈子轻在秀才后面转过拐角,就在那一瞬间,后颈一痛,他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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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不到,魏之恕扛着惊惶失措的曹秀才跑回客栈。

曹秀才失魂落魄地一遍遍念着好友的名字,魏之恕的头本就要炸了,他心烦意乱地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塞进对方嘴里。

魏之恕去师傅房里,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师傅,小师弟找不着了。”

补觉的邢剪豁然起身:“我不是让你跟着?”

“跟了,我跟了,”魏之恕握紧拳头,焦急又自责道,“他陪秀才去了一户人家,我在巷子外面等着,有个卖茶叶蛋的老妇过来,几个地痞踹翻她的锅炉和茶叶蛋,闹哄哄的,我嫌烦便走开了。”

魏之恕颓废地垮下肩膀:“就那么一小会,人就没了。”

“秀才说他走在前面,只是过一个拐角的功夫,小师弟就不见了,他毫无察觉。”魏之恕红了眼,“那一片我能问的都问了,没有哪个看见不对劲的人或者车马。”

管琼听到动静进来:“二师弟,那几个地方你都找了吗?”

魏之恕知道大师姐说的是哪几个地方,声色场所,酒楼,赌场。

“找了。”他艰涩道。

管琼神色凝重地踱步:“这不是一般的拐卖到哪里做活,这像是有预谋……”

邢剪平时动不动就粗声粗气地训斥吼叫,此刻却出奇得冷静:“马上回乡里。”

魏之恕刷地抬头,师傅的意思是,小师弟人已经不在县里了?他擦着眼爬起来:“那我下楼牵马。”

说完又无措地哽了起来:“师傅,小师弟会没事的吧?”

邢剪低头穿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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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二刻,江边不远的一间小院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邢剪,他放下腿踏入。

院里摆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一壶酒,两只杯盏。

大半夜的,戏班的班主在树下赏花,他没转身,徐徐道:“来了啊。”

邢剪面容前所未有的冷峻,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桌边,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面。

这对儿时的伙伴多年未见,一眼便认出了彼此。

但他们当时并未相认。

孙梁成撇断一个枝条拿在指间,他靠近邢剪,目光掠过对方腿上的左手假肢,那只手掌就是在他面前断的。

把坠着几朵花的枝条放在桌上的时候,孙梁成开了口:“我知道你不想掺和进来。”

“你过着清闲的生活,你也喜欢那样的生活,日复一日,简单,平淡,安稳。”

另一把椅子本在邢剪边上,它被孙梁成拎起来,搬到一段距离外放下来,他坐在不会被迁怒的距离,不快不慢地讲着,“说实话,我是羡慕的。”

“不要废话了。”邢剪终于出声,嗓音从肺腑牵出来,混着喉间的血腥。

孙梁成颇为善解人意道:“行,那就不废话了。”

他刚才赏花,这会儿赏起了月亮:“张家马上就要自掘坟墓了,只差最后一步。”

邢剪沉声:“你不是达成目的了吗?”

孙梁成眼皮下垂,目光从天上移向下一刻就要发疯的故友。

邢剪捏紧酒壶,随时都要砸出去,但他没砸,他在空杯盏里倒满酒,端起来喝了个空,酒液打湿他的手指,下巴和领口,尽显狼狈。

孙梁成听见他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不然我家老幺怎么会被抓!”

小院气氛在这一刻正式绷到了极致。

孙梁成不动声色地挪动椅子,他再往后坐了坐:“通常情况下,一个人遇到自己接受不了的现象,第一反应确实是找到同样超出自然现象之人,试图通过某类仪式摆脱现状。”

“不过我没达成目的,这才只是开始。”孙梁成喃喃,“还不够乱啊。”

邢剪把枝条扔地上,这上面的花什么颜色不好,偏偏是白色,刺他的眼,扎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