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茶艺速成班(第5/6页)

他闷咳着吐出一团烟雾,平淡地开口:“谢浮,我拿你当兄弟,你他妈挖我墙角。”

谢浮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逐字浏览上面的内容,他给人的感觉好似是杀人犯回到现场,慢条斯理地回味起来。

浏览完了,谢浮指间一松,仍由纸张随风而去:“好的东西有人抢不是正常现象?”

迟帘的语气里听不出怒意:“你和入室抢劫的小偷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谢浮关掉手电筒,眉目隐入暗中,他咬着烟蒂说,“当年你是他什么人,你们的关系具备法律意义?”

这套言论让十八岁的迟帘听到,他会怒不可遏地急于自证。

而现在是二十二岁的迟帘。

“听你的意思,我岂不是也能心安理得地挖你墙脚?”迟帘有条不紊地说,“毕竟订婚也只是双方私下的一种形式,不具有法律效力。”

“理论上是。”谢浮发出点转瞬即逝的笑音,“你能挖得动吗?”

迟帘沉稳的气息出现了一丝破绽,常人不太能察觉。

谢浮去一边打了个电话。不多时,这处观景台周边大亮,他满意道:“还是有光线好。”

迟帘看到了他两条小臂上的牙印,最少十个。

是顾知之的。

顾知之的牙齿很整齐,又白又小颗,像糯米。

迟帘自虐地回想,顾知之那家伙会在什么情况下咬人。

痛痕了,或者是舒服狠了。

这时老天爷都要搅合一下,它把风送来了。

很大的山风从谢浮身上吹过,将他那身不会被清水洗掉的,长期沉浸于爱欲得到极大餍足的舒懒卷起来,推给他旁边的发小。

好像细细地嗅,还能嗅到他爱人的味道,是腥的,也是甜的。

迟帘的气息彻底乱了,这是他的死穴,他在国外怎么逼着自己成长都毫无抵抗之力,他妒恨得眼睛烧红,周身弥漫起了凌冽又暴躁的煞气。

谢浮把烟灰抖进风里:“阿帘,你进步了,也就是一点而已,你在自我情绪掌控上面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要是你想完全控制好情绪才去见我老婆,那你这辈子怕是只能透过私家侦探的镜头度过余生。”

迟帘的牙关不断磨咬,他不奇怪自己找人跟拍顾知之的事被谢浮知道,只是被拿出来说有些难堪。

都到这个节点了,迟帘硬是生生地咽下那口恶气,让其在内心深处横冲直撞,他面上冷静:“我忽然想起个事。”

“我听一堃说高三那会儿,顾知之有问季易燃要去哪个国家留学。”

其实是他有意把一堃灌醉套话。

迟帘在谢浮过来赴约到现在,第一次侧过头看去:“他还问季易燃,是不是必须要去留学。”

谢浮浑身上下不见一点异动,仿佛这是很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早就随着时光掩埋了,他不收一丝影响。

“如果季易燃当初不去留学,顾知之身边有你的位置吗?”迟帘的言语中尽是同情与嘲讽,“我起码拿了个首选,你连备选都排不上第一。”

发小之间互相踩对方的死穴,都鲜血淋漓。

皮外伤过个两天就能好,虐心的内伤才致命,一生都难以痊愈。

谢浮闭了闭眼,浑不在意地笑:“那又怎样,事实是季易燃懦弱无能对抗不了家里,而我能自由自主,我为他改变人生轨迹和计划,我和他耳鬓厮磨了四年。”

迟帘的面部肌肉隐忍地扭曲了一下:“你得到的四年是偷来的,你他妈连人都不做。”

“想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代价。”谢浮坦然接受他的批判,“我无数次庆幸当时做了那个决定。”

“无数次。”

谢浮强调了一遍,拍拍迟帘的肩膀:“成王败寇,阿帘,你一个早就出局了的人,何必站在原地,你能守到什么,你什么都不会守到,越纠缠越可悲。”

迟帘一言不发,就在上个月,季易燃的未婚妻去世,婚约自动解除,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暗中撬他父亲的势力?只怕是早就在撬了吧,他那么想获得自由,在确保顾知之安全的前提下挖谢浮墙脚。

必要时候,迟家会助季易燃一臂之力,这个信号他已经放给季易燃了,不为别的,他就是单纯的想看季易燃能不能挖开谢浮的墙脚,他不想让谢浮好过。

他只拥有了半年多,谢浮的时长却是他的几倍,凭什么。

迟帘冷冷地笑了几声。

倘若顾知之真的在找替身谈恋爱,那他们都一样,都是替身,凭什么谢浮这个小人就比他高贵?

“妈的。”迟帘从齿间挤出一声低到近乎模糊的咒骂。

谢浮不做反应,他掐断燃烧着的烟捏在掌中,面色平淡地转身迈开脚步,皮鞋踩着地上的纸往来时的方向走。

“这就走了?”迟帘不快不慢地开口,“我差点被你害死在手术台上,你一声道歉都不给?”

谢浮没回头:“给了,就说明我对不起你。”

他说:“我不会对你道歉,就像我不认为自己那么做是个错误,要怪就怪你把弱点暴露了出来,让我有机可乘。”

迟帘怒极反笑:“好,你有种。”

“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谢浮颇有风度地说,“我老婆还在家等我,信息催几次了,我们今晚是要做通宵的。”

迟帘的手指被烟烫红都没感觉:“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随时欢迎。”谢浮脚步不停,“我有自信,他知道了所有,还是会站在我这边。”

迟帘的太阳穴狰狞地跳了跳:“少做梦了,顾知之一旦清楚你的为人,一旦发现我跟他是被你算计才分开的,他不可能会要你这个背弃发小,丧心病狂的丑恶伪君子。”

“是吗。”谢浮站定,他像是无奈地扶额摇摇头,返回到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发小身边,放出了手机上的录音。

那是大一上学期的冬天,孟一堃跟他爱人的一段对话,他在门外录了下来,时常在自己焦虑不安的时候听一听。

一段被有心人记存的录音带来的过往,在凌晨的观景台,在迟帘面前展开。

“你真的忘掉阿帘了?”

“真的。”

“如果阿帘跟老谢都要死了,你只能救一个,你选谁?”

“他们都是大家族继承人,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真出现了,也不是我能这个普通人能救的。”

“就是发生了呢。”

“孟同学,你的前任和你的现任,你救一个,你救谁?”

“当然是现任。”

“那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有不同的答案呢。”

“因为你们不是常规的散了,你们是被误会拆散的,当时你们还想在家长的眼皮底下用两年的假分手,换一辈子的长相守。你们感情那么深,散在最喜欢的时候,我不信你真的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