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院外不知哪家的鸭子嘎嘎叫了十多次的时候,一个小圆球划过飘满浮尘的虚空,沿着舒畅惬意的弧度掉落在地,咕噜噜滚了几下,停住。

滚动的痕迹是湿的,黏的。

屋里的窗户是关着的,下面的那块玻璃被书纸封了起来,刺眼日光打在上面没封的玻璃上,折射进来的光晕拢住小圆球。

水淋淋的,似乎凑近些都能感受到一丝丝热气。

陈子轻在床上呈大字型,他进入了贤者时间,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圣洁的光。

这会儿就算是魅惑众生的大妖物来撩他,他都不会有感觉,因为他没了。一点都没了。

土房子冬暖夏凉,没空调也不会让人热到恨不得上墙壁,静下心来甚至会觉得凉快,陈子轻身下是垫着稻草的席子,棉花被在他旁边领乱堆着,他热胀的毛孔正在往里钻凉意。

后背全是湿的。

一个人操劳原来这么累,从没自力更生过的陈子轻发出感慨。

陈子轻翻了个身,席子黏着背部拉起来点发出湿腻声响,他屈起一条腿打开腾出空隙晾着。

没擦,自然风干吧。

陈子轻疲软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

大概是没穿裤子,风一次次跑过去的痕迹很清晰,这会让人没安全感,陈子轻猛然惊醒过来,他摸了摸屁股,掉头躺着,腿在席子上一蹬,整个身子朝着床尾滑过去一截。

陈子轻就这么一下接一下地蹬到床尾,拿了条搭在护栏上的四角裤穿上,又找到条灰中泛蓝的长裤翻到正面,鼻息里是阳光晒过的味道。

大的小的都是棉布料,原主尤其讲究小件的样式,他拆开裤头穿了根红绳子缝进去,从前往后穿的,两头拖在腰后,能系个蝴蝶结。

还有一条在床底下塞着,那条陈子轻穿不了,屁股后面剪了个洞。

96年的人,想出来的情趣内裤。

原主改良过的新款洗了没法在白天晾出去,只能深夜偷偷挂院里吹干。

陈子轻踩着布鞋下床,鬼鬼祟祟的打了盆水,蹲在屋里把两条裤子搓了搓。

打过肥皂要脱水,小盆换水脱不干净,陈子轻最后还是去了塘边,他想着,就当是为了明早的日常挑水任务熟悉一下场地。

大中午的没人出来溜达,田里也不见人影,都在家午睡。

陈子轻速去速回,路上没碰到哪个,不然铁定要问他怎么这个时候洗衣服。一户人家屋后的老梨树映入他眼帘,他脚一转走近,发现地上除了腐烂的梨肉残骸,还有个整的黄梨。

把儿是绿的,说明掉下来没多久。

陈子轻把梨子捡起来擦擦,确定是好的就揣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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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没养家禽,没人说他懒,因为他要工作要照顾小叔子,没时间没精力养那些,操不上别的心。

村里人会觉得,他的小叔子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长个嘴问他要吃的要喝的,但凡懂点事,最起码都能养点鸡养点鸭,在他上班期间切点菜喂一喂,在他下班前顾着鸡鸭回窝,不回的就去找回来。

就这么点事,小叔子都做不了。

陈子轻把裤子铺在晒滚烫的长竹竿上面,他去两棵桃树地下转了转,挑了个最饱满最漂亮的摘下来,和捡的梨一起拿去厨房,洗干净放在半桶水里冰着。

“我好虚啊。”陈子轻坐在小板凳上叹气,原主一天不知道手Y多少次,看他这感受,至少三次。

【次数不定,你有感觉了,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无论是家里家外,去卫生所的路上,还是在卫生所,哪怕是在地里干活,你也会找个没人的树丛。】

陈子轻满脸凝重之色,这影响到生活了啊。他跟444讲了自己的困难处境:“有道具药压制吗?”

系统:“没有。”

陈子轻嘴一撇:“我不信。”

系统:“你爱信不信,就跟你玩自己的时候,监护系统能嗑瓜子看直播评个颜色探个深浅计个时,拿去同行手下的宿主比赛一样。”

陈子轻:“……是直接马赛克吗?”

系统:“屏蔽。”

陈子轻感人肺腑:“我就说你们公司人性化吧。”

系统:“……”

陈子轻在小板凳上愁了会身体的重欲情况,起身去捞桶里冰得差不多了的桃子跟梨子,切成小块,洒上白糖,再倒进去一点水,他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哗啦吃光一碗,把剩下一碗端去梁津川的小屋。

梁津川没有躺在小床上面,他和他的轮椅都在被钉死的窗边。

大白天的,屋内光线昏暗,陈子轻在炎夏体会到了寒冬的刺骨阴冷,他想把碗放在桌上,找了一圈才记起来梁津川这儿没桌子。

“津川,我给你端了水果。”陈子轻走过去,“冰冰凉凉的,还甜,很好吃的。”

他试着把碗送到男孩手边。

梁津川浑而黑的眼珠向下一转,端着碗的那只手发红,多处冒小血点,明显是用力抓擦出来的。

给他清理脏污是想让他难堪绝望,出了屋门不知道洗了多少遍手。

陈子轻这是让黄豆上的虫子给爬了,痒的,他不清楚梁津川所想,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你拿着碗好不好,我去找锤子跟起子,给你把窗户上的木板取下来。”

梁津川嘲讽,惺惺作态。

今天这半天的反常不过是在找新乐子,晚上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明天就又回到原来的丑陋嘴脸。

卸下木板?

又不知道要怎么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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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阳光从窗外探进来,跳在梁津川手上,他的手一抖,吻在他眼皮上,他闭上了双眼。

“我没骗你吧。”耳边有累够呛的喘声,“木板全都拿掉了。”

发现了什么,甜腻恶心的声调上扬了几分:“诶,玻璃是好的,不用换,我打水过来擦擦。”

梁津川闭着眼,长而卷翘的睫毛覆盖下来,在青黑的眼下投了片扇影。

陈子轻满意地拍了拍拧螺丝帽拧疼的手:“屋里亮堂多了,我中午没时间了,等我晚上回来帮你打扫一下。”

“水果你不吃啊,那我自己吃了。”陈子轻边吃边说,“这个不好放,吃的就是冰爽感,现在吃着都不冰了。”

字里行间是亲昵的埋怨感。

梁津川很瘦,修长的脖颈好似能轻易拧断,他那颗比同龄人大一圈的喉结上下滚颤,想吐。

陈子轻喝掉碗里的甜水:“明天我还做,到时候你想吃,我就给你装一碗。”

没应声。

陈子轻舔舔嘴,坏了几个月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对自己好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不怀好意。

像是精心准备了个大陷阱诱人进去,再站在上面边扔石头边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