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第5/5页)

陈子轻把越抓越痒的手背送到嘴边,用牙咬住,伸舌舔了舔。

梁津川不是隐藏了滔天的怨气,是真的没有?

那怎么不像村里一只手能数的过来的那几个人一样,色块透明呢。

陈子轻若有所思,难道说,一开始是他推测的走向,只是后来换了梗概标明了主角,就抽掉了对应的设定?

不是没可能啊。

陈子轻无意识地吮起了手背皮肉,发出湿腻的水渍响。

“说完了吗。”梁津川突然出声。

陈子轻回神:“说完了。”

梁津川的话语冷血无情:“说完了就出去,别在这碍我的眼。”

陈子轻嘀咕:“你都没看过我一眼,我怎么碍你……”

后半句还在嘴里没蹦出来,梁津川就按了下圆珠笔,转身看他,眼里尽是不耐:“是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要。”陈子轻把被他咬着的手放下来,指了指梁津川的本子一处,“那有错别字。”

梁津川的目光里,伸过来的那只手上沾了点煤灰,手背冻伤的地方有深浅牙印,湿漉漉的。

他反应过来时,手中圆珠笔已经抵上那片糜红的濡湿。不知何时按出来的蓝色笔芯,画下了一道短而深的线条。

陈子轻疼得缩回手:“你干嘛在我手上乱画?”

见梁津川一言不发,陈子轻捂着被他画道线的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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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大雪。

梁铮如他所说的上门跟嫂子碰杯,祝嫂子新的一年愿望成真。

梁津川就坐在桌边吃饭。

陈子轻对梁铮挤眉弄眼:别说了。

梁铮好似没捕捉到他的祈求和警告:“我每年都祝你,直到你嫁给有钱人,住楼房,开上汽车为止。”

陈子轻气恼地放下杯子:“都让你别说了,你怎么还在说啊。”

梁铮装聋作哑,笑得颇有流氓意味。

陈子轻让他走。

“大过年的,”梁铮对小寡夫弯腰低头,“你看我头发里的雪都还没化,这就赶我走是不是太狠心了?”

陈子轻一脸无语地瞪着他。

“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了。”梁铮从黑色外套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个红包,递到梁津川的眼皮底下。

村里只有小孩才能拿到红包。

梁铮拍拍梁津川的肩膀:“这是堂哥给你的压岁钱,祝你学习更上一层楼。”

按照习俗,小孩应该伸出双手去接压岁钱,并对长辈说谢谢。

梁津川没有动。

梁铮也不在意,他摸了摸下巴,朝紧盯着他的嫂子帅气地一笑。

瞧瞧这警惕的样子,生怕自己的小叔子被欺负了。

陈子轻强行把梁铮推出堂屋,推进雪花飘飞的院子里,再推出院门。

梁铮忽然发力,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在他惊愕忐忑中,恶作剧地在他耳边吹口气:“嫂子,新年快乐。”

说完就吹着口哨回家去了。

陈子轻搓搓手腕,他把院门拴上又打开。

村里过年是要挨家挨户串门的,不能关门,那会被说死。

陈子轻回到堂屋,他从烧酒精的小炉子锅里夹了个糯米圆子吃下去,紧张地等着梁津川问他再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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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年夜饭吃完了,梁津川都只字不提。

陈子轻心里七上八下,他去拜了一圈年,揣着两大兜吃的回来,再应付了逐一来家里拜年的老少村民。

村里你来我往地送完祝福没多久,鞭炮声就响了,此起彼伏,互相比较时长和音量大小。

仿佛只要放的鞭炮时间是全村最长的,来年就能发大财,全家兴旺。

陈子轻喊梁津川放鞭炮。

这鞭炮是一婶挑的,陈子轻拆开包装把鞭炮拎出来才发现很长一条,他只能找了根棍子把鞭炮缠上去。

陈子轻把棍子塞给梁津川:“你拿着,我去厨房拿火柴。”

梁津川握住棍子挑起来,缠在场面的鞭炮很快就被刮进屋檐下的风雪打湿。

“我来了!”陈子轻擦火柴去点鞭炮。

风大雪大,几次都点不着。

陈子轻把手送到左边哈气,他正要再一次尝试,梁津川骂他蠢。

“过年不能骂人。”陈子轻认真地说。

梁津川破天荒地幼稚了一回:“我就骂,怎么了。”

陈子轻说:“过年骂人会变丑。”

梁津川:“……”

“呲”

陈子轻手中火柴碰上鞭炮的引线。

劈里啪啦声在院子里炸响,陈子轻两根手指堵住耳朵,梁津川还没对他说新年快乐呢。

等鞭炮放完,他必须要暗示一下子。不能因为注定失败就不努力。

鞭炮放完了,新的一年了,陈子轻背对风雪蹲在轮椅前,仰望十七岁的少年:“津川,你没祝我新年快乐,是不是要到初一才祝我啊。”

梁津川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好像他年三十不说,初一就一定会说一样。

“初一也没有吗?”陈子轻想了想,“那十五之前可以有不,再晚了新年就过完了。”

梁津川俯视过去,蹲着的人眉眼轮廓模糊近似扭曲不真实,他散漫道:“你另一个小叔子已经给你了,还不够?”

“你说梁铮啊。”陈子轻哼了声,“我不要他的祝福,我要你的。”

他满是真挚:“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嫂子,其他的都不算。”

梁津川心口有一瞬的震动。

“所以你可以给我吗?”陈子轻声音柔柔的,“截止日期是正月十五,你有充足的时间。”

“砰——”

搞副业回来的某家人放起了烟花,这么晚了才放,照样引起了全村的注意。

睡着的小娃娃跟没睡意的大人都出来看烟花。

陈子轻没看。

梁津川也没看。

“除了新年祝福,我还想跟你说我的新年愿望。”陈子轻的发丝渐白,他往里蹲了蹲,还把轮椅推到墙边给自己腾出位置。

陈子轻说:“我的新年愿望是,你明年能多笑一笑。”

梁津川不为所动。他转着轮椅去院子里,轮子碾着要被雪覆盖的炮衣,冰凉的雪花飘到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背后传来黏得令人发腻的声音:“你会让嫂子愿望成真吗?”

不会。

他说,梁津川,别再犯贱了。

非亲非故的,没人受得了一个残废,新鲜劲总有过去的时候。

梁津川让自己从轮椅上摔了出去。

急慌的脚步声向他奔来,他甩开扶他的手,一路爬到院门口,起伏不定的肩背靠着门框,疯子一般抓住再次伸过来扶他的手,带着塞进自己的空裤腿里。

“我这样子,怎么笑?”

梁津川阴沉地盯着眼前人,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膝盖的丑恶切口上面:“你告诉我,新的一年,有什么值得我多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