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替身
陈子轻对谢伽月这个NPC的数据既反感又好奇,究竟是根据哪个星球哪个城市的什么人的信息数据改写的啊。
对,改写的,肯定修改了很多,他绝对不信没怎么改就被选中拿来放进虚拟的任务世界,或是直接拷贝。
神经病陈子轻不是没见过,变态疯子他也觉得自己比较熟悉,唯独谢伽月哪个区域都能放进去,哪个区域都放不进去,自成一套体系。
太能演了。
不会是影帝出身的吧?
大半夜的,陈子轻看谢伽月捧着光秃的含羞草哭,有股子周围架着摄像机,监视器前坐着导演的错觉。
陈子轻算了笔账,他用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走完沈不渝的进度,还剩下一个月十八天,这就表示,他用在谢伽月身上的时间可以比沈不渝多十八天。
他都不敢想能提前完成谢伽月的进度,只要别是体验卡到期了都没搞定。
见管家一脸忧心,陈子轻心里对不住,他让老人去休息。
管家坚持留下来。
“没事儿。”陈子轻小声,“明早我想吃奶黄包。”
管家一听他有想吃的东西,立刻打起了精神,连着说了几个“好”。
“那我回里间了。”管家看了眼背对他们哭的人,压低声音叮嘱,“您有个什么事,随时叫我。”
陈子轻回了个放心的眼神。
管家走后,病房就剩陈子轻跟谢伽月,那令人可怜悲伤的哭声越发清晰。
陈子轻两眼一闭,开始念清心咒,他念着念着,明显感觉内心因为哭声带起的烦躁有所下降。
阳台有声音传来:“敛之……”
陈子轻说:“敛之死了。”
阳台那边静了静,又有唤声:“子轻。”
“子轻快死了。”
周遭一片死寂,陈子轻睁开眼睛。
阳台的谢伽月转过身面向病房里的他,半边脸的颧骨有淤青:“我在客厅沙发上睡的时候,含羞草被我抱在怀里,只要有人靠近,我就会知道。”
陈子轻心下闪过一丝异样,以谢伽月的敏感程度,确实能发现,那他的含羞草……
“不会是你自己拔光的叶子吧?”
谢伽月的抽咽声一顿。
陈子轻双眼睁大:“真是你自己拔的?”
“噗嗤——”
谢伽月肩膀抖动,他发出笑音,然后笑出声,前俯后仰地哈哈大笑:喂,于小衍“怎么现在才分析出来,子轻,你好笨。”
陈子轻受不了地大叫:“你有病啊!”
谢伽月忽然就不笑了,他眼眶潮湿滚落泪水,眼神无比哀怨,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不是我,这盆含羞草长得最好,我带它回朴城见你,是为了陪你一起抗癌的,我怎么会伤害它。”
陈子轻不知道谢伽月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干脆闭上嘴巴不回应。
谢伽月抱着光秃的含羞草走进病房,脚步不停地往门口走去。
陈子轻的眼皮跳了跳:“你干什么去?”
谢伽月情绪低落:“没了叶子就活不成了,我去楼下找个地方挖坟把它埋了,让它安息。”
陈子轻一怔。
谢伽月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僧袍衣摆在漂浮消毒水味的空中划过优雅弧度,背影出尘而安静,哪像是个疯疯癫癫的表演艺术家。
陈子轻对着虚空发愁,接下来要怎么对付谢伽月呢。
都是被他钦点的护工,同一个岗位,沈不渝看他遭受癌症的摧残会受不了,想让自己解脱。
谢伽月则不一样,他面对外界伤害的应激反应是——在本能的自我防护之下,挖掉给他带来痛苦的源头。
陈子轻摸着脖子,心有余悸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真怕什么时候谢伽月再失控,把他给弄死。
那会儿谢伽月掐他掐得面目狰狞目光浑浊,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不知怎么徒然就泄了力。
像被抽走虾线的虾,腰都直不起来了,身体萎成了一团。
陈子轻搞不清谢伽月是怎么回事,他让小助手放点歌给他听,指明不要666的歌单。
【那要什么?双截棍?】
“没有别的了?”
【只能在你听过的歌曲记录里选。】
“那双截棍吧,我要双截棍。”
陈子轻等了会,没等来欢快的节奏:“怎么不放啊?”
【数据破损。】
“所以我没别的选择了是吗?那算了,我不听了。”陈子轻果断拒绝那唯一的选择,够够的,他慢慢地翻了个身,脸贴着枕头蹭了蹭,让自己快点睡去。
和之前一样,睡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
几天后,郑秘书现身在医院,这是陈子轻体验绝症卡后第一次见他,第一反应是他发际线后移,脑门敞亮了不少。
估摸着这段时间的压力比较大。
精明能干的郑秘书拎着公文包,里头装的是一些晦涩难懂的文件,要他签,他看都没看就挨个签字。
谢伽月游魂似的飘到他身旁:“子轻,你不是给你丈夫留遗书了吗,干脆让郑秘书带回去。”
陈子轻手上拿着的钢笔一抖,谢伽月怎么知道他给商晋拓留遗书的事,沈不渝这也说???
感应到郑秘书投过来的视线,陈子轻没看他,垂头继续签字:“遗书没写好,被我给撕了,回头再写。”
谢伽月说:“你可以现在写,反正郑秘书不会很快就走。”
郑秘书适时开口:“我待不了多久。”
谢伽月满是遗憾地叹息:“那看来只能等郑秘书下回再来的时候,把遗书捎回去了。”
郑秘书没言语。
谢伽月关切道:“商董有苏醒的迹象了吗?”
郑秘书沉声:“抱歉,不方便透露。”
谢伽月抿唇:“能理解,有我这个外人在场,确实不方便说。”他善解人意地笑说,“那我出去吧,这样你就可以跟你的董事长夫人汇报了。”
郑秘书目送谢伽月去客厅,随后是门打开关上的声响,他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人身上。
年轻人迟迟没向他打听上司的近况,这让他倍感诧异,他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没办法派上用场。
郑秘书百思不得其解。
年轻人不像是无所谓丈夫的身体,他倒像是有把握,那种站在更高度俯视这个世界,俯视一切的样子。
郑秘书被自己心里生出的奇怪想法弄得走起了神。
陈子轻全部签好字,拧上钢笔的笔帽说:“郑秘书,你检查一下。”
“好的。”郑秘书检查一番,“齐了。”
秘书将所有文件整理好收进公文包里,他没立刻走,而是看向床上的病人。
陈子轻眼神询问,不都签完了吗,还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