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漫展
几日后, 柳思妍提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闯进于清溏的办公室。
“累死我了。”柳思妍把撑得圆滚滚的帆布包按在桌上,“就这一趟我能瘦二两。”
于清溏放下稿件, “装了什么?”
“我妈腌的杨梅,我爸做的豆腐干;我妈做的酸菜,我爸腌的咸鸭蛋。”柳思妍挨个掏出盒盒罐罐,“还有这个,半小时前刚出锅的大包子。”
“我妈专门叮嘱,让你别在台里搁着,今天下班全部拿回家。”柳思妍强调,“全部。”
于清溏:“这么多哪吃得下, 你拿回去点。”
柳思妍做了个停的动作,“这回不是给你,全是你家徐医生的, 感谢他妙手仁心。”
那晚柳思妍和徐柏樟同在车里,她本只想缓解尴尬,结果阴差阳错, 带他爸找了徐柏樟看腿。药刚吃三天,病情就有好转迹象, 老俩激动坏了,非要好好感谢徐医生。
见他犹豫, 柳思妍把话抢回去, “又不是贵重东西,老爹的腿后续还得治呢,你要是不收,他真不好意思去了。”
徐柏樟的号难求, 柳爸爸是私下看的。不仅没收挂号费,开的方子也经济实惠。
于清溏:“好吧, 我替柏樟谢谢叔叔阿姨。”
“这还差不多。”柳思妍把东西一罐罐塞回包里,瞟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对了,台长联系过你没有?”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没脸联系。”
要不是喝醉了,也做不出这么荒唐的事,醒来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柳思妍:“我听说他请了病假,最近都没来。看来徐大师那晚来真的了。”
于清溏也不清楚那一掌到底多大威力,但他知道徐柏樟自有分寸,希望那一掌能把廖文峰打醒。
从柳思妍进办公室开始,于清溏手机的消息提示就没停过。
柳思妍好奇,“谁这么疯狂?这频率,一分钟至少八条吧。”
于清溏点开私信平台,“漫展主办方。”
柳思妍:“又开始锲而不舍了?”
于清溏点头。
SD动漫嘉年华和D站有合作,连续八年,主办方每年都邀请他担任漫展嘉宾。得知他打算主播大赛后退圈,那边更加疯狂,铁了心想他参加。
从昨晚开始,除了睡觉的时间,主办方轮流安排人无间断发送私信。从他出道的第一部作品开始,沿着时间线,帮他回忆这十一年间所有感动、快乐和难忘的经历。
人心终究不是铁打的,一路走来,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柳思妍:“这次漫展在哪办?”
于清溏:“阳城。”
“怪不得。”柳思妍看他的表情,“你怎么想的?”
于清溏捏鼻梁,“正在想怎么拒绝。”
柳思妍:“想出来了吗?”
于清溏:“好难。”
“想过要去吗?”
“想过,但又觉得不应该。”
柳思妍伸出手,“交给我。”
柳思妍在对话框按了两下,递给他,“搞定了。”
“这么快?”于清溏点开手机,看到了主办方的最新留言。
「啊啊啊啊呜呜呜,好的,谢谢谢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等到了!!谢谢清沨大大愿意出席,我们这就去宣传!谢谢清沨大大,呜呜呜给您鞠躬,到时候见!么么哒!」
于清溏:“你认真的?”
“既然想,那就去。”柳思妍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让你无法拒绝的,永远不是主办方,而是你自己。”
犹豫不是理由,难舍才是原因。
“弟弟妹妹们也会看新闻吧。”于清溏指着自己的脸,“当众掉马吗?”
新闻主播和二次元声优,有联系又没联系的组合。
“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柳思妍翻开购物软件,“这种时候,我购物车里的面具就派上用场了。”
“放心吧,你平时说话的声音和播音时完全不同。二者身份反差这么大,不会有人联系在一起的。”柳思妍拍拍肩,“好好玩,最近太忙了,就当放松。”
于清溏说了“好”,点开手机回消息。
柳思妍:“主办方还疯狂震你?”
于清溏:“没,是念酱。”
对方应该看到了官方的宣传公告,想确定他是否真的出席漫展。
柳思妍:“念酱?D站遮小鹿头跳宅舞那个?”
“对。”于清溏说:“他也在阳城,是漫展的嘉宾。”
柳思妍:“那小孩在宅舞区挺火的吧,好像人气第一?”
于清溏:“嗯。”
柳思妍偶尔刷到过念酱的直播,“跳得不赖,看着是真可爱,混在擦边跳舞的主播里是股清流。”
柳思妍又说:“他有十六吗?感觉就是个小孩。”
“十八岁了,专业学舞蹈的。”
“看着真不像。”柳思妍说:“上次你俩连线直播他挺激动的,不会是你粉丝吧?”
于清溏按掉手机,似笑非笑,“谁知道呢。”
*
省院中医科门诊三室。
广播念了最后一位患者的名字。
门从外面推开,老人在中年男人的搀扶下走进,“徐大夫,我来了。”
徐柏樟点头,“最近感觉怎么样?”
老人是徐柏樟的长期患者,彼此非常熟络,“挺好的,天儿转凉了,我这膝盖还是热乎乎的,往年早早就穿上棉裤,今年毛裤都没套呢。”
“该注意也要注意,下周降温,出门加个保暖。”徐柏樟帮老人把脉,“针灸继续做,不要停。”
“诶,知道了。”老人的脸上笑出褶,“指定听您的。”
徐柏樟:“这次给您添几味药,把睡眠改善改善。”
“诶,行。”老人接下就诊卡,把身后的中年男人拽过来,“徐大夫,您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儿子瞧瞧?他前几天喝了酒,回来老是按肚子,吃不下睡不着的,我实在是着急。”
徐柏樟连个眼神都没给,把一次手套拆掉,又换了个新的才对旁听的规培生说:“去扶这位阿姨拿药。”
“好的,徐主任。”李泗合上笔记本,“阿姨,走吧。”
走到门口,老人扶着门框嘱咐儿子,“小峰啊,有什么情况都跟徐大夫说,可不兴忍着。徐大夫厉害着呢,准给你治好了。”
问诊室关了门,男人站在门内。
徐柏樟拔开签字笔,边写边说:“坐。”
廖文峰全身仿佛插满尖针,根本坐不下,“你早知道她是我妈。”
徐柏樟:“老人喜欢聊家常,我没理由封住她的嘴。”
有一个从底层出来,一步步成为电视台台长的儿子,必然是母亲的骄傲,逢人都要讲,而性格随和的医生很容易成为倾听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