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夹腿
午后医大的主干路, 到处是游走的学生,随便一个眼神, 都能把他们收入眼底。
于清溏视线迂回过来,“好多人。”
徐柏樟起身,朝人多的地方去。
距离稍远,于清溏听不到交谈,几分钟后,徐柏樟拿了两张宣传单原路返回。
于清溏接下其中一张,是话剧社节目宣传单,在他的记忆里, 两个人并未聊过相关话题。
“要去看吗?”于清溏问。
徐柏樟不回,指他握着的冰淇淋,“吃完了?”
于清溏转了转脆筒, 又想起当年幼稚的暧昧,“算是吃完了吧。”
甜筒被夺走,他左边是河, 右边是人群。
于清溏低头看宣传单,左边的河风往身上吹, 右边被宣传单遮出自以为私密的世界。
“清溏,抬头。”
“嗯?”
他只眨了一眼下, 看到了今晚的话剧。
恋爱犀牛。
徐柏樟弯腰, 侧头吻上他抬起的唇,得来了迟到十二年的吻。
香草巧克力味道。
假装一张纸能遮住全部,仿佛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眨眼的工夫,嘴唇没张开, 舌头也没沾,人却像烫开锅的新水, 全身冒着粉红色的泡。
于清溏握着两张宣传单,另一只手被徐柏樟牵住,逆着人流,往反方向走。
徐柏樟另一只手上,是他“剩下”的甜筒。
牙齿咬在脆皮上面,有“咔嚓”的声响,于清溏觉得痒,好像被他咬嘴唇。
他戴着口罩,夺走了徐柏樟的棒球帽,心口烧得发慌,突突鼓着热气。
于清溏晃了晃手,“有点热。”
徐柏樟不讲理,手握得更紧,“我不热。”
于清溏放弃挣扎,“咱们去哪?”
徐柏樟抬了抬下巴,“到了。”
晴朗朗的艳阳日,天泛蓝色的光,眼前像滤镜下才能看到的风景。
长达几十米的宽路,两旁种满樟树,庞大的灌木丛连成一片。盛夏时节,樟树繁盛,枝叶茂密,是医大标志性打卡景点。
樟树多在南方生长,北方城市并不常见,医大却有着北方最大的樟树林。
徐柏樟:“樟树是樟科、樟属常绿大乔木,树叶因含有芳樟醇和松油醇而散发特别香气,常被人称为香樟。”
“樟树的根、果、枝和叶都可入药,有祛风散寒、强心镇痉的功能。”
徐柏樟:“十二年前你说,别人都喜欢樟树的味道,你却独爱风吹它的叶脉声音,就像在风里告白。如果牵手穿过这里,一定很浪漫。”
于清溏并非不爱樟树的味道,而是隔着屏幕,能看能听,但闻不到。
他没去过医大,也不敢去。
“那时我就想和你说,我的名字里也带樟。”徐柏樟转过来和他对视,“于清溏,我叫徐柏樟,樟树的樟。”
你听到了吗?
于清溏握紧他的手,把额头压在肩膀,“我听到了。”
风持续吹动树叶,空气里有浓郁的香樟气息。在叶片的脉络上,还有一笔一划记下的告白声音。
穿过樟树林,前面是教学楼。
于清溏好奇,“接下来去哪?”
又走了一段路,徐柏樟才开口,“你之前问我,学校有没有哪个地方,白天也可以很暗。”
他们站在综合大楼门口。
徐柏樟:“我告诉你科研楼的核磁共振室、B超室、暗适应检查室、伍德灯检查室都很暗。”
你说:“那不够,想找一个暗到伸手不见五指,还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最好连去都没去过,陌生的环境最刺激。”
“你说,想和我偷偷摸摸进去,门要能反锁,隔音必须好,空间能再狭窄点就更好了。”
“你说想在那种地方,和我呆到天荒地老。”
徐柏樟带他走进综合大楼,按下电梯顶层,“我找了影音室、地下室、天台、门后、废旧大楼、防空洞,还有任何无人的角落。”
走出电梯,徐柏樟拉着一路向里,站在尽头的白色木门前。
徐柏樟拿出钥匙,拧开锁,“我终于找到了你口中的地方。”
没机会参观装潢,于清溏被拉进黑暗,身后有关门和落锁的声音。
房间没有窗,黑到识别不出距离和方向,空气里能闻到很淡的纸板味道。
于清溏被按在墙上,椅子扶手滑到他小臂。未知空间会带来恐慌,周围暗得连徐柏樟都寻不到。
双手被握住抬起,搭在徐柏樟肩膀上。
唇边有潮湿的呼吸,混着香草巧克力球的味道。
“这里漆黑、狭窄、隐秘、隔音,门上了锁,没有人。”徐柏樟的声音扩在空间里,落在他耳边,“所以呢,你打算做什么?”
全身细胞被分成两半,一半在紧张,另一半在懊恼当年不负责任的荒唐。
他眼皮在跳,徐柏樟的呼吸喷在他睫毛,像吹生日蜡烛上的火。蜡烛熄灭,他就会被吞掉。
“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坚信永远不见面,所以不负责任、口出狂言,一切承诺都不用兑现。
“我当真了。”徐柏樟的手掌按在他腰上,有股恶魔的力量,“是上面还是下面,或者,一起来。”
于清溏整颗心被丢进昏暗里,噗通噗通直跳,“柏樟,我不知道这是哪,万一有人怎么办。”
“不会有人。”徐柏樟按住他,身体纹丝不动、强势密不透风,“你喜欢站着做,还是坐下来?”
“你自己选,主动上来。”
“唔、柏樟。”
“于清溏,这是你欠我的。”
勾着脖子凑上嘴唇,是刚才浅吻的延伸,嘴上是凶的,但行动上……于清溏也说不好算不算放过。
狠狠地要挟,明显在报复。他没有强.入,也没手软,把人按在漆黑狭窄的角落里,没扯坏衣服,也摸遍吻遍了全身。
于清溏紧张到缺氧,仿佛真的穿梭到十二年前,他暴露了真实身份,被发怒的学长带到私密空间。
不由分说,毫不手软,夺走了他的呼吸和初吻,认他乞求、道歉全是徒劳。
对方要的,从不是那句毫无意义的对不起,他只是想报复而已。
等于清溏干透全身的汗,彼此牵着手走出大楼,天已经黑了。
昏暗环境里分不清你我,周围有三三两两的人群,也有不少牵着手的情侣。
于清溏上翻衣领,试图把吻痕藏进去。他偷抿嘴唇,在心里抱怨了一句:好肿。
远远的,他听到有节奏的韵律。
前面是音乐广场,周末晚上,这里会聚集很多跳舞的学生。
徐柏樟说:“你当年问我,去过音乐广场没有,我告诉你没有。”
你说:“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在欢快音乐里跳集体舞,等到了舒缓音乐,就找个最暗的角落,偷偷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