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霜寒漫天(二十九)(第3/3页)

我们的调侃仿佛就出现在上一秒,历历在目,声声在耳。

可是,我从未想到,这张脸,会出现在别人的脸上。

那意味着……

我不敢想……

那个不祥的预感……

——

“木利,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七年?”我努力控制着心情激荡而颤抖的声音,挪动身体把坐姿调整得更舒服些,胸口愈发疼痛——不知是因为那道贯穿胸口的伤痕;还是因为对于友情无比信任的崩塌。

“是的。”月饼,不……陈木利抬起左手伸到后脑,似乎在用力拔出什么东西,眉头紧皱嘶嘶吸着凉气,“七年四个月十五天。”

“嗤”的一声轻响,陈木利吁了口气,左手捏着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盯着针尖的血滴,厌恶地随手扔掉,“插了好几天,疼死我了。”

几乎就是瞬间,这张本是月无华的脸,产生了很微妙的变化。我很难用文字形容出这种变化,好像只是面部骨骼、肌肉、五官微微扭动,就变成了另一张,我依然很熟悉的脸。

老实,木讷,陈木利,脸。

“南爷,其实……”木利憨厚地“嘿嘿”笑着,很局促地搓着手,“我也没想着要瞒你。反正……你也要死了。”

我这才发现,除却眉宇间的神态大相径庭,陈木利竟然和月无华的身高、体态、骨相,竟有六七分相似。

我倏地想起一件事,心里泛起既熟悉又惊悚的感觉,心头一颤,哆哆嗦嗦地指着陈木利:“你……你是……给我个理由!”

“南爷,别问了。”陈木利起身背去,伸了个背影极像月饼的懒腰,走向悬挂的干尸,“为了模仿月爷,我可是花了好多年心思。”

此时,我才注意到,原本弥漫着石道的绿色雾气,早已不知踪影。

陈木利向下拽动第二、四、五三具干尸,石壁里传出“咯咯”的机关咬合声,滚珠似的传至石道左侧岩壁。随着声音顿止,岩壁表面微微凸起,大约十厘米长的圆柱形石柱。

“您是写小说魔怔了还是看电影太沉浸?觉得我会像那些反派主角么?高智商的设计安排每一处细节,处心积虑引主角入局。在最后时刻,低智商地得意忘形,把所有一切解释明白,让读者、观众们‘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再犯下某些疏忽产生的错误,让主角逆境绝杀,强势翻盘么?”

“刚才没杀了你,是因为你还有一丁点儿用处。”陈木利向下板动石柱,又向左、右各板动两次,岩壁再次响起“咯噔咯噔”的机关咬合、碰撞声。

“欢迎来到,鲁班一门,终极之地。您和月爷要找的《阴符经》,就放在这里。”随着岩壁由顶至底裂开一条石缝,缓缓向两侧开启,木利的双手合拢成拳,举在额头,两根大拇指笔直竖起,向我深深鞠躬。

“别误会,这可不是对南爷您的尊敬。只不过是鲁门几千年的陈俗陋习,做个样子图个彩头。”陈木利行礼完毕,迅速挺直腰板,不屑地瞥着我,就像看一具尸体,“再说了,谁会尊重一个死人呢?”

石门紧贴岩石地面缓慢开启,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直至“咚”的一声顿住,裂成三米多宽、四米多高的门洞。

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至,我本就失血过多,寒气入体,更觉得五脏六腑都冻住了,脑子更是迟钝。只觉得越来越困,越来越疲惫,随时都会长睡不醒。

但是,当我看清门洞里的光景,那种莫名震撼所带来的恐惧,使我浑身战栗,竟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