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这样看人是倒着的,倒着看时就显得徐颂声脸颊没有那么削瘦了。周澄午看来看去,得出结论——颂颂还是脸上养出一点肉更好看些。

虽然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好看了。

徐颂声:“你昨天执行正义的抢劫犯,是不是抢劫了克洛洛珠宝展的珠宝大盗?”

周澄午很慢的转动眼珠,反应徐颂声说的话,回答:“好像是吧。”

徐颂声:“所以玫瑰之心现在在你手上?就是今天早上那堆珠宝之一?”

周澄午点头——他忽然清醒,带着点兴奋,问:“颂颂喜欢珠宝吗?喜欢那颗宝石?”

他翻身而起,起身动作太快,带起一阵风,吹拂过徐颂声的脸。

徐颂声闲着没事干的时候还短暂猜测过周澄午可能会把那些珠宝藏在哪里。

万万没想到是客厅那盆装满粉雪山的玻璃碗里。

大半根茎都浸在水里的花束被周澄午拎开,滴滴答答水珠四溅,底下是被水波环绕的珠宝。

有不同颜色的宝石,也有硕大的珍珠,徐颂声不是很会鉴赏宝石的人,粗略一眼也看不出哪块红色宝石才是传说中的‘玫瑰之心’。

周澄午一手掐着那束粉雪山,一手撑在茶几l上,热情洋溢的跟徐颂声介绍:“这块是玫瑰之心,这块是阿瑞纳斯的眼泪,这块是茉莉公爵……”

有了周澄午在旁边指点,徐颂声终于知道了哪块宝石是玫瑰之心。

她伸手出去把那块宝石从水里捞出来,水珠自宝石光滑的切面滚落,白日晴朗的光线折射过晶体,返落出璀璨又夺目的光彩。

然而徐颂声看了许久,得出结论也不过如此。

并没有论坛上那些人吹嘘的美丽,和打磨之后的啤酒瓶玻璃也只是一样的东西。

她松开手,宝石跌回水里,发出‘咕咚’一声。

周澄午歪着头,“你不喜欢它吗?那些人管它叫做世纪玫瑰,拿着它的盗贼说这颗宝石才是最会偷窃女人心脏的芳心纵火犯。”

徐颂声回答:“我只喜欢它的价值,但并不喜欢它本身。”

她喜欢钱,而玫瑰之心很值钱。但这份钱并不是徐颂声能活着拿到手的钱,她还不想为了一颗价值6兆的矿石就变成芙洛拉教派的通缉犯。

“把花盖回去——没有人知道宝石在你手里吧?”徐颂声怀疑的看着周澄午。

周澄午听话的把花盖回去,“不会的啦~因为我做好事也是效率很高的。”

过于大束的花朵垂下来,挨挨挤挤的绿色根茎很快就将那些珠宝完全掩藏。

而周澄午最开始往玻璃碗里扔珠宝,就是为了让它们充当一个鹅卵石的作用,用来固定泡在碗里的粉雪山。

粉雪山虽然漂亮,但离开了教堂提供的温棚,过于娇生惯养的花朵枯萎得极快。不过徐颂声几l乎没有看见过粉雪山枯萎的模样。

周澄午每天晚上都会出门,并在凌晨回来时,用自己从白塔摘回来的新鲜花朵替换掉前一天的花朵。

被徐颂声提醒过两次后,周澄午就很长记性——徐颂声现在已经不会在自己家的客厅里看见带着血的衣服了。

但是沙发靠背上开始经常扔着几l件周澄午的干净衣服。

他似乎把沙发当成了自己的‘卧室’,除了被迫出门遛狗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那张沙发上。

黑市上关于珠宝展失窃案的事情仍旧闹得纷纷扬扬,那几l个盗贼却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有人猜测说是芙洛拉内部已经有人找回了宝石,却不愿意上交,私吞之后对外声称仍旧没有找到。

也有人说宝石已经落入光明神教的手中,珠宝展失窃整个案件就是光明神教的阴谋。

警察局被逼着天天发传单,徐颂声好几l次开门时看见门把手卷着警察局发的寻物启事。

不过没有什么用处,警察局发的寻物启事和他们发的通缉令一样,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一个摆设。

就像周澄午现在仍旧可以大摇大摆的上街去一样,百分之八十警察局通缉令上的人都还在正常生活以及偶尔违法。

剩下死了的百分之二十大概率是因为他们惹了其他势力。

比如说偷了教廷的东西之类的。

周一。

徐颂声起早,在衣柜里找全黑的衣服。居然很好找,她有不少全黑的外套,虽然一开始喜欢挑这种颜色,只是因为它不容易脏。

不容易脏的衣服就比较耐穿。

她换好衣服,看手机,短信箱里果然有好多周澄午发来的信息。

接收了一周的汇报短信,徐颂声已经能大概总结出周澄午每天晚上的行动路线了。

先去教堂里做晚祷告,然后去忏悔室睡回回笼觉。

睡完回笼觉再出发,随即挑选撞上门的倒霉蛋。

以这座城市的犯罪率,周澄午每天晚上在大街小巷晃悠一圈,甚至不需要特意选定目标,都能撞到两个到五个不等的抢劫犯。

抢走抢劫犯的赃款。

用赃款买食物喂流浪猫流浪狗。

躺在高速路架子上喂鱼。

随机揍一顿路过飙车的富二代。

最后再去地下超市选购最近想要暗杀的人。

能现杀的就现杀,不能现杀需要观察的就先观察,但是上班时间只截止到六点半。

六点半他要翻墙进白塔偷花,然后再抱着鲜花非常准时的回家给徐颂声做早饭,喂狗,遛狗。

作息甚至比徐颂声还要准时。

徐颂声出门刷牙,现在时间是七点整,平时这个时候周澄午已经在做早饭了,但是今天他回来迟了——徐颂声走进洗手间的时候,他也在里面洗漱。

他满脸好困的表情在刮胡子,白沫从下巴到脸颊再到鼻子尖。

徐颂声觉得‘刮胡子’这件事情和周澄午的脸好不搭配,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正好看见他打瞌睡,眯着眼睛额头向前,哐当一声撞到镜子上。

刮胡刀片很快的被挪开,但还是有一丝血色浸透白色泡沫。

周澄午一个机灵,清醒了,睁大眼睛,放水洗脸。把泡沫洗干净后又是那张白净漂亮的脸,嘴角到下巴的那块皮肤却出现一条很突兀的划痕,血迹缓慢的往外冒,慢慢凝结成水珠。

他下意识要伸手去擦拭,手抬起来又被徐颂声抓住——周澄午好困,反应慢慢的转着眼珠去看徐颂声。

他平时警惕性很强,不可能这样轻易的被人抓住手腕。

现在这样迟钝又缓慢,只是因为他知道徐颂声没有危险。

换个人在这种时候来抓他手腕,脖子早就被他拧断了。

徐颂声扣着他手腕——有点抓不住,他手腕上沾了水,太滑,而且对比她的手,少年的骨架确乎大了一点。

她没管,因为力气不重要,徐颂声已经总结出来一点周澄午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