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徐颂声很少和别人睡一张床。
缺乏安全感的环境令她领地意识也意外的强烈,这点特性外放体现出来就变成了徐颂声很在意她的床,时常会无意识的把很多东西都堆在自己床上。
包括经常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平板书籍笔记本之类的。
人类进化了数千年,但文明的皮囊底下仍旧保留许多野兽的习性。因为环境不够安全,所以睡觉的地方就是绝对的个人领域。
徐颂声在尝试把周澄午放进自己的个人领域里——不单是为了做/爱,就只是单纯的把他放置在里面,然后观察自己内心情绪的变化。
就像做化学实验时将不同化学元素,放进同一个烧杯里面那样。
夜幕渐深,帝都的深夜亦繁华,凌晨一点多,徐颂声站在客厅落地窗面前,往下俯视还能看见灯火通明的街道。
她刚和周澄午看完一场电影——不过没有出去看,是在家里看的。看的也不是什么很有深度的电影,是时下流行的爆米花商业片,优点在于又搞笑又合家欢。
可惜徐颂声和周澄午都不是生长环境很健康的孩子,所以并不怎么觉得好笑。
各自洗漱完后两人躺在了徐颂声卧室的床上。
徐颂声把卧室灯调整成夜间睡眠模式,暗蓝色灯光模糊的闪烁着,将屋内的家具都勾画出模糊的边缘形状。
身边躺着另外一个人。
周澄午不是那种会好好躺着睡觉的类型,在自己枕头上躺了没一会儿就蹭到徐颂声枕头上,脸颊肉靠着徐颂声肩膀。
他靠得太近了,呼吸声都落到徐颂声耳畔,吹得徐颂声耳朵有点痒痒的。
徐颂声翻了个身,面朝着周澄午。两人面对面,在很昏暗但又没有完全陷入黑暗的夜色中,周澄午眨了眨眼,又往徐颂声那边凑近。
他的头发摩挲过枕头套,与丝绸的面料摩擦出细微的窸窣声,柔软的呼吸一下近到徐颂声面前,徐颂声能闻到他头发的气味。
他们用的是同一个味道的洗发露,但周澄午身上的味道总是会和徐颂声身上的味道,出现一些细微的差异。被信息素浸染太久,他身上那股烈酒辛辣的气味,即使再怎么压制,也难以完全消除。
没有打抑制剂的时候,便也就没有那股虚假的烂甜的葡萄气味作掩护。
完完全全是能喝死人的烈酒,像烧刀子捅进雪地里一样的气味。
徐颂声眨了眨眼,有点好奇:“你平时不打抑制剂也没问题吗?我听说Alpha没有抑制剂是很难控制自己行为的。”
周澄午:“呆在颂颂身边的话,不用打抑制剂也行。”
徐颂声:“我可以凑近看一下你的腺体吗?”
周澄午迟疑了一下。
被摸后脖颈是一回事,把腺体主动露给别人看是另外一回事。
徐颂声是个beta,所以第一性别教育课她没有必须上的必要,并不知道这个要求就跟男女之间‘看看鸡’和‘看看胸’是一个级别的性骚扰。
周澄午曲起胳膊,手指摸了摸自己后脖颈。徐颂声还是第一次在周澄午脸上看见这样迟疑的表情,和周澄午自身的性格截然不同。
教廷倒是也会给骑士上第一性别教育课。
毕竟骑士们偶尔是需要跟随教皇出席一些重大会议和交际舞会的,如果连一些第一性别的常识都缺乏,很容易惹出麻烦。
Alpha的夜视力很好,所以周澄午可以清楚看明白徐颂声脸上的表情。她就只是好奇,那双略有点狭长的眼眸里面,没有半分邪念。
“……也可以。”
周澄午翻了个身,背对着徐颂声,原本搭在自己后脖颈上的手,主动将自己后面的头发撩起来,完全的在徐颂声面前露出后脖颈。
腺体在后脖颈稍微靠上一点的位置,稍微有点内凹,那块皮肤会明显的比其他地方的皮肤更红一点。
屋内昏暗的光令徐颂声看得不是很清楚,她往前凑了凑,鼻息落到那块泛红的皮肤上。在她凑近的瞬间,周澄午浑身僵硬,肩膀紧绷。
徐颂声还在好奇又认真的观察那块腺体,伸出手去摸。
她动作很轻,指尖轻轻按到那块凹陷,像内陷下去的珍珠,但要更柔软,能摸到一点凹凸不平的阵眼的痕迹。
在她摸上去的时候,能感觉到周澄午的脖颈颤抖了一下。
徐颂声连忙缩回手:“抱歉,我摸痛你了吗?”她虽然没有上过第一性别课,但也知道无论Alpha还是Omega,腺体都是他们全身上下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
周澄午翻身,没有给徐颂声看见自己脸的机会,在翻身过来的瞬间,用力的将徐颂声抱进自己怀里。
比起刚才那种过于温柔的倚靠,这种程度拥抱多少有点暴风雨将临的湿润气息。
徐颂声的整张脸完全被埋进周澄午胸口,视线所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有点茫然,主要是没太弄明白情况,迟疑了一下,慢吞吞抬起手,拍了拍周澄午的肩膀。拍得很轻,安抚意味更多,多少有点我在努力哄你所以别不高兴了的暗示。
周澄午声音闷闷的从她头顶传来:“没有按痛……不过下次别按了。”
徐颂声:“为什么?”
周澄午声音变得更低:“会。”
徐颂声:“……”
徐颂声:“知道了,下次注意。”
大概是因为摸了对方很敏感的地方,一旦将这种地方和周澄午的回答联系到一起,徐颂声就生出几分心虚气短的愧疚来。
所以她没有推开周澄午,任凭他抱着过了一晚上。
被抱着倒也很容易的睡着了,其中大约有一部分功劳要归于室内气温调节系统。
温度被恰到好处保持在了稍微有点凉幽幽的程度,让周澄午过高的体温不至于令人感到燥热。
徐颂声睡了个安稳的好觉,甚至没有做梦,一觉醒来看见光线昏暗的天花板,还认真思考了好一会,思考自己人在哪。
周澄午像抱着抱枕似的手脚并用将她死死抱住,脑袋窝在她后脖颈处,剪短的头发扎得徐颂声后脖颈有点痒痒的。
她踢了踢周澄午的小腿,他松散的手臂霎时收紧,将徐颂声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脑袋抵着徐颂声后脑勺,声音困倦含糊。
他说话的语气介于半梦半醒之间,声音太含糊,混杂各种语气词,徐颂声没有听懂。
因为没有听懂,所以她又踢了几下周澄午的小腿。
周澄午困困的撒娇:“再睡一会,现在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
徐颂声伸手在床头摸来摸去,摸到自动窗帘的按钮按下去。遮光性很强的床帘徐徐向两边打开,泼亮的太阳光照进来。
周澄午被太阳光刺激得眼皮一直跳,‘嗷呜’了一声后更深的将脑袋埋进徐颂声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