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锦衣公子满脸不可置信, 转头就去看他旁边的“娘子”,然后,忽然呆怔住。

之前离得远, 没看清, 这一走近才发现,对方身旁的小娘子竟如此貌美,虽然身上衣服破旧,但丝毫不掩“她”眉目秀丽, 皮肤白如冰雪, 神情似远山出尘。

锦衣公子一时看呆傻了, 眼底掩不住惊艳。这山脚旮旯、遍地风沙的地方,竟然有这等美人?

手指好痒!想拿笔立刻画下来。

他生平最爱美, 其次爱画,美人、美景、好画,只要看见, 就挪不动脚。有时欣赏入神,甚至到忘我境界, 但在外人眼里, 就是看呆傻了。

裴二见他如此冒犯盯着李禅秀看,脸色不由愈冷,一把将他拎到一边。

“诶诶, 干什么?”锦衣公子终于回神, 见裴二沉脸捏拳, 顿时吓得腿软,表面却逞强道, “你、你敢打我?你可知我爹是谁?”

这时他的随从也赶到,身后还多了两名护卫。

那随从赶紧上前要拉开两人, 紧张道:“这位壮士,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家少爷。”

两名护卫也立刻抽刀,欲要上前。

一旁围观百姓见状,不由都指指点点:

“不知哪来的纨绔,竟当街调戏人家妻子!”

“这人刚才一直色眯眯盯着那位军爷的娘子看。”

“大街上就敢这样,私底下还不知什么样呢。”

“竟然还让手下拔刀,仗势欺人!”

“我记得那位军爷还是剿匪的英雄,太过分了!”

两名拔刀的护卫:“……”

人群越说越气愤,有两位身材高大的壮士,甚至忍不住撸袖子,要上前帮忙。

那随从一见,赶紧又是道歉,又说好话。

两名护卫也神情尴尬,一时不好意思上前。

李禅秀方才的确被锦衣公子看的有些不适,但他一眼看出对方衣着不凡,就连身旁随从、护卫的穿着,也比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强,加上那公子开口就“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估计是个出身官宦,有背景的纨绔公子。

尤其这几人明显是长安口音,加上裴二今天押送山匪来县城,之前郡守下令剿匪,也是因为几名长安来的贵人经过乌定山时被抢,李禅秀几乎能猜到这锦衣公子的来历了。

他不由拉了拉裴二,皱眉低声道:“算了,我们走吧。”

青县这种小地方,鲜少有长安人士来,尤其是这种衣着贵气的人。如果对方真是之前在乌定山被抢的贵人,特意来这看押送山匪,那这公子身份可能不一般。

他和裴二眼下身份普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自己要掩藏身份,还是低调行事,不要跟这些人有牵扯才是。

这般想着,他拉裴二的手不由也用力几分,指节微微泛白。

裴二以为他害怕,本来还想教训那锦衣公子一番,见状忙握紧他的手。

李禅秀趁势抓紧他,向两位要仗义出手的义士道谢后,便拉着裴二,疾步离开。

他脸色一直微微紧绷,直到走远后,才松一口气。

大周最初定都长安,但今上登基后,迁都到洛阳,设长安为陪都,又称西京。

迁都时,朝中的世家大族虽都跟着去了洛阳,但不少祖籍、根基还留在长安。

那锦衣公子来自长安,又能让郡守也要客气对待的话,很可能家世不凡,跟洛阳那边有牵连。甚至,对方说不定还曾去过洛阳的皇宫。

总之,跟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就在他停下平缓呼吸时,裴二默不作声,抬手轻抚了抚他脊背。

李禅秀察觉,骤然转头,对上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眸。

他不由笑笑,向裴二解释一番缘由。

自然,只说了他猜那公子身份不一般,可能是郡守府的座上客,不好得罪等,并没说其他。

裴二听完,眸光明显沉了沉,暗暗攥紧手。

都是他不够努力,遇上今天的事,只能让沈姑娘受委屈。如果他够努力,身份地位足够高……

他不由握紧李禅秀的手,闷声发誓:“你放心,我以后会努力的。”

起码,他要像那个什么裴世子那样建功,至少让沈姑娘当上将军夫人。

李禅秀:“……?”

怎么扯上努力不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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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见围观的人终于散去,随从小安终于松一口气,接着就苦脸道:“少爷,您怎么又当街盯着人家小娘子看呢?您忘了当年在洛阳,您这么在街上盯着一个小娘子看,被人家误以为是登徒子,差点被裴世子教训。”

说教训都是好听的,是差点被裴椹拎起来,当街打一顿。

锦衣公子尴尬:“我这不是……看出神了么。”

说完又辩解:“我又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欣赏,想给她画幅画。”接着懊恼,“对了,刚才他们离开,你们怎么不拦着?我还没问那家伙是不是裴椹。”

小安心里苦,哭丧着脸道:“少爷,当时街上百姓都快把我们围起来群殴了,我们哪敢拦?”

但他很快又道:“不过少爷,您放心,那位军爷肯定不是裴世子。杨小将军来信了,他说裴世子不久前受伤,现在在武城养伤呢,不可能来雍州,更不可能出现在青县。”

还娶了个漂亮小娘子。

锦衣公子听了眼睛一亮,急问:“表哥来信了?快拿给我看看,他怎知道我要问他裴椹的事?”

小安忙让旁边护卫把刚送到的信交给锦衣公子,解释道:“表少爷自然不知道您要问裴世子的事,这信一来一去费时着呢,是他收到你前几日去的信后,让带回信的护卫跟您说,他要去武城照顾受伤的裴世子,这段时间不在并州府城,让您直接回长安,就别去并州了。”

说完,小安又一脸恳求:“少爷,咱们就听表少爷的,赶紧回长安吧。您这本就是偷跑出来,路上又遇到山匪,万一有个好歹,老爷和夫人不得扒了我的皮?”

锦衣公子却不理会,挥手让他别吵,拆开信仔细看完后,眼睛转了转,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嘿笑道:“走,我们去并州,去武城,找表哥。”

小安:“啊?”

“裴椹那家伙难得吃亏受伤,我不得去好好嘲笑他一番?还有今天这事,我也要去告诉他,好好笑话他。”锦衣公子一边折起信,一边喜滋滋道。

“啊??”小安满脸费解。

只是一个长得和裴世子很像的千夫长对他小娘子言听计从、跟前跟后,又不是裴世子本人对那小娘子言听计从。

您拿这事去嘲笑裴世子,他真不会觉得您莫名其妙,甚至觉得您……脑壳有点问题吗?

锦衣公子丝毫不觉,折好信揣进怀中,忍不住又感叹:“世间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人,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就是对着那张脸想象一下裴椹对小娘子点头哈腰的情形,心中也舒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