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是我的”

没多久,浴室传来呜呜的声音,是汤琰在用吹风机。

这时他倒知道要识明务。

程章明深吸一口气,强行摁下紊乱的心跳,命令自己别再一头扎下去。如果再放任自己沦陷一次,后果说不定是粉身碎骨。

后半夜,等他睡熟了,汤琰进主卧看他。他睡前当着汤琰的面吃过药,但此刻躺在床上,表情还是不安稳,眉间有浅浅的沟壑。

想起那天医院的场景,汤琰仍会觉得心有余悸。

还好你什么事也没有。

哪怕今后再不见面也没关系,你过得好就行。前提是你过得好。如果你过得不如意,程章明,我的离开就显得毫无意义。

如果真是那样,说什么我也会回到你身边。

汤琰几乎没怎么挣扎,就决定遵从内心,留下来看着他。

其实光线很微弱,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但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也是好事。

这样比较踏实。

握着他的手,心里会有种安定的感觉。就像飞了许久的鸟终于找回巢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窝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疾风刮跑。

“程章明。”

眼前的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俯身亲在他眼皮上,温润的触感令人流连忘返,胸腔也涨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食指含进嘴里,牙尖印上去,留下一片暧昧的水渍。

……

安眠药的威力这么强吗。程章明竟然还是没醒。

双手撑在身侧,汤琰嘴唇上移,落在那两片削薄的唇上。

今晚程章明的嘴唇是温热的,很饱满,带着牙膏和漱口水的混合气息,让他想起那次在厨房的事……

一般情况下程章明都表现得很冷淡,但偶尔会露出另外一面。那时往往就不戴眼镜了,那双眼睛很近很近地凝视他,依然不怎么开口,但会叫他的名字,也会强迫他叫“程章明”,叫很多次。

“你是我的。”汤琰抿唇,“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

嗓音很低很低,连自己都差点听不清,就算程章明醒着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天也不行。”

吸气,靠近。

手指滑过那两片唇的唇峰,他扶着下巴更进一步。大拇指抵在齿间,柔软的舌头顺势探进去,尝到了久违的味道。

安静的卧室里响起轻微水声。

程章明闭着眼,口腔下意识打开,吞咽了一下。汤琰呼吸立刻就乱了,随即意识到自己是做贼心虚,程章明根本没醒,只是喉结会无意识地滑动,性感得让人头皮发麻。

两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十指紧扣,掌心扣在一起,脉搏贴着脉搏。

这算是惯性吗?

因为在一起太久,所以轻易就能认出彼此的身体,进而向对方敞开怀抱。

看来这七年也不是白过的,起码在这方面很契合......

这样无声的进犯令汤琰全身发涨,心想,要是程章明醒过来,肯定会立马把自己推开,然后用最冷漠尖锐的话来讽刺自己。多亏有安眠药,这样自己才能讨得这么一点甜头。

程章明你先别醒。

后来汤琰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主卧床上,身边空无一人。

时间已经快九点了,难怪程章明不在,应该去了研究所。

也幸好他不在。

想起昨晚大胆的举动,镇定如汤琰也禁不住有些脸热,简单洗漱过后便逃离了作案现场。

接下来几天他们完全没有联系,似乎无形中存在某种默契。

不过汤琰不这么想,他以为程章明是在躲着自己,所以发去的微信才石沉大海。

又过了一段时间,接到白帆的电话。

“哥,有个特别不错的朋友想介绍给你,你也空窗两个月了,该找新的了吧。”

“我的事你少掺和。”

“这哪是掺和,明明是替你操心嘛,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再说我姨父那边就没给你点压力?我妈都快催死我了。”

“我自有打算。”汤琰淡声,“管好你自己的事。”

“哥。”白帆顿了下,试探性地问,“程章明辞职了,你知道吗。”

汤琰心脏猛地停了一拍。

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随即想起那天在他家听到的那通电话。

“我听雯姐说的,貌似提得很突然,连她跟吴重都吓一跳。”

挂了电话打给程章明,提示音说对方不在服务区。转而打给吴重,吴重的语气隐隐有些怨念:“是辞了,上周的事。重要工作都交接了,剩一些端午节后再说。”

“他人呢?”

“我哪知道。他把这几年攒的年假一口气全请了,说是要出去走走……还说是兄弟,就这么当兄弟的,以为把凤凰项目收尾我们就不怪他了,没这个道理,等他回来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别听他乱说。”那边忽然变成隋雯沉稳的声音,“程章明最近身体不舒服,可能想休息一段时间,这也正常。”

“喂汤琰你在听吗。”

“在。”停滞了好几秒,汤琰才握紧手机,“我还有事,先挂了。谢谢你们告诉我。”

一路开车到原来的家,他冲进电梯上楼。

“程章明!”

摁指纹进去,发现人不在。

而且家里空了很多。

之前没全部带走的那些东西,包括书架上跟新闻有关的书,还有……那个模型,通通都不见了。汤琰呼吸一滞,忽然间意识到,程章明清空了自己在这里全部的痕迹。

这是一刀两断的意思?

脱力地坐回沙发,他恍惚了很久,才低头哑声骂了一句:“程章明你他妈王八蛋。”

凭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凭什么把我的东西全扔了?难道就连通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急着把我甩开。

“王八蛋……”

忽然被绝望铺天盖地砸下来,汤琰的眼泪夺眶而出,眼前模糊一片。

与此同时,载着程章明的汽车刚刚到站。

小城市地方比较紧凑,拉客的车在外面趴活,热情的招呼声不绝于耳。他坐上一辆:“劳驾去广润北村。”

“听口音是本地人?”

“嗯。”

“不年不节的,怎么现在回来了。”

“回来看看。”

卖房的时候他做好了不再回来的打算。当时心里万念俱灰,一心只想远离这里。可去的城市也没得选择,能想到的只有临江,有汤琰的地方。

奶奶走后,只有汤琰还跟他有关,所以才会孤注一掷回去找汤琰。

现在回过头想,也许是错的。

找房屋中介租下一间短租房,程章明就此安顿下来。他几乎没带什么行李,就几件衣服、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日用品。不过房子里有厨具,自己做饭生活不成问题。

工作这么多年,其实不止一次想过要休息,但一直没下决心。一方面是科研项目不比其他,不能随时停下来,另一方面要承担一半的房贷和生活费,实际情况也不允许他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