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帮忙讨债

梁瑾心跳都快停止了。

“你……做什么?”

“脸上有东西。”傅逢朝的神情平淡,语气也是。

梁瑾有些窘迫,抬手擦自己的脸,什么都没擦到。

傅逢朝欣赏了一阵他的窘态,懒洋洋地靠向旁边扶栏,随手点了支烟:“逗你的。”

梁瑾一顿,愈觉得这个人比十年前秉性恶劣了不少:“你总是这样吗?”

傅逢朝咬着烟侧过头,凝视他。

海风很大,梁瑾只觉自己一颗心也被吹得乱七八糟的:“……你这样,就不担心我误会?”

傅逢朝问:“误会什么?”

他又是这样,有意地打哑谜,更如试探。

“之前来的车上,你说的。”梁瑾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

傅逢朝却只是盯着他,不答。

半晌,傅逢朝问:“你想听我怎么回答?”

梁瑾被问住,他不知道。

他好似已经被傅逢朝识穿了,却坚持在自欺欺人。

傅逢朝轻嗤,如同讥讽。

沉默片刻,他抖了抖烟灰,将手中烟捻灭,面色转冷:“抱歉,是我脑子不清楚,让你误会了。”

他扔了烟转身走,梁瑾一怔,本能伸手,拉住了他手臂。

傅逢朝回头,触及梁瑾有些彷徨的眼,说:“梁总,你也别总做出让我误会的事情吧。”

梁瑾回过神,尴尬松开手,也跟他道歉:“抱歉。”

“回去了。”傅逢朝随便点了点头,抬步离开。

梁瑾留在了甲板上,也点了支烟,夹在指间送到唇边时手有些抖,像他的心神也是,总不得平静。

良久,他拿出手机,点进那些聊天记录里,深吸一口烟,从最后开始一条一条仔细往上翻看。

他的身后一面是夜下深海、一面是浮华灯火,他却像游离在这些之外,沉落在过往记忆中不愿抽身。

这十年他只敢做一个旁观者沉默关注那个人,自以为足够了解他,其实属于傅逢朝的喜怒哀乐,到今夜他才真正从这些字字句句、一张张的照片和视频里窥见了些许。

傅逢朝的煎熬并不比他少,这么多年他自以为过得苦,那个人或许比他更苦。

累积的近万条未读消息一整夜也未必看得完,他看得也慢,不时停下出神,想象着傅逢朝是以怎样的心情发出这些,便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搅成一团,疼得他呼吸不能、难以喘气。

梁瑾后半夜才回房,睡了没多久又惊醒,睡眠不足让他头疼欲裂,干涸的嗓子也分外不适,是感冒的前兆。

之后一整天他都在房中没有出门,像某种自我逃避。

直到入夜,傅逢朝发来消息,让他去楼上赌场。

梁瑾爬起床时才觉鼻塞得厉害,脑袋也晕乎乎的,有点无奈。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出门时勉强打起精神。

上楼后有人在这边等,将他带进赌场,自内部电梯上去更上一层的贵宾厅。

监控室里,傅逢朝靠坐沙发中,正在跟赌场经理闲聊,前方一面墙的大屏幕,是贵宾厅各个角落的实时监控画面。

看到梁瑾进来,傅逢朝示意他坐,帮他和赌场经理简单介绍。

互相打过招呼聊了几句,赌场经理笑着让他们先坐,起身离开去忙别的事。

傅逢朝抬眼盯上梁瑾,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没睡好?”

梁瑾的鼻音浓重:“可能在船上睡不习惯。”

傅逢朝问:“是在船上睡不习惯?还是我让你不习惯?”

不等梁瑾皱眉,他接着道:“昨夜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当我喝多了吧。”

虽然用晚餐时,他其实只喝了半杯红酒。

梁瑾微微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傅逢朝依旧盯着他,片刻后起身走去了外头。

梁瑾不知道他去哪,也没问,靠进沙发里闭目养神一阵。

几分钟后傅逢朝再回来,重新坐下,扔了盒感冒药到他面前茶几上:“把药吃了。”

梁瑾的目光落向那盒药顿住,拿到手里时摩挲了一下,问他:“我是不是也要送你一支二十几万的酒,才能还这个人情?”

傅逢朝随便一歪头:“随你。”

梁瑾吃了药,打起精神看向前方监控屏幕,认出正中间那面镜头对准的人就是傅彭来。

傅彭来之前还在华扬时,梁瑾曾见过他几回,那时也算相貌堂堂、儒雅十足的成功人士,跟眼前监控画面里不修边幅输红了眼的赌徒判若两人。

身旁女人搭着他肩膀,不时低头与他说话,每次之后犹豫不决的傅彭来便会一再加码。

他前面几天在这里赢了上百万美金,被请上贵宾厅,从昨夜到现在不但把之前赢的全吐了出来,还倒输了近千万。

梁瑾逐渐看出端倪,问傅逢朝:“你爸身边那个女人,是你安排的?”

“嗯。”傅逢朝没否认,不把人带上船诱上赌桌,这出戏也唱不下去。

梁瑾道:“你帮他还赌债的话,不是平白扔出去这么多钱?”

傅逢朝无所谓地说:“能达成目的就行。”

一个小时后,傅彭来再次将自己面前筹码全部押上,又一次赔光。

他输的钱算起来已经超过一千万美金,筹码是问赌场赊借的,他再想借,被人直接请去了休息室。

傅逢朝站起身,冲梁瑾道:“你在这里再坐会儿,晚点去吃饭。”

梁瑾跟着站起来:“走吧。”

傅逢朝看着他。

梁瑾道:“你说的,让我来做帮手,我不跟着去还算什么帮手?”

傅彭来在休息室里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接待他,倒是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黑人保镖虎视眈眈,让他格外紧张。

但一想到在赌桌上输的那些钱,他又心头滴血,总想再翻盘。

不时倒进嘴里的酒也让他头脑发热。

直到傅逢朝和梁瑾进来。

傅彭来看到自己儿子先是一愣,随即愕然。

傅逢朝径直上前,在他对面沙发坐下,跟他打招呼:“爸,好久不见。”

傅彭来一双浑浊眼睛死死瞪着他,终于明白过来:“是你设计我?”

傅逢朝长腿交叠靠进沙发里:“是又怎样?”

“你什么意思?”

“你一共输了一千二百四十万美金,”傅逢朝提醒他,“下船之前拿不出钱或者足够的抵押物,你知道赌场这些人的手段。”

傅彭来咬牙切齿。

他确实没钱,当年出轨离婚时大半身家给了田婉清,他自己又没有半点投资眼光,剩下那些也早已折腾得所剩无几。他虽是华扬最大股东,手里股份没经其他股东同意不能随便转让变现,每年的分红只够养那一堆情妇和私生子,就连能做抵押的固定资产都攥在他小老婆手里。

只怕今天他死在这条船上,也不会有除了傅逢朝之外的第二个人来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