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贼中有绝活(第2/3页)

骂骂咧咧地回去了,看守的干警气得直瞪着,沈所长老脸挂不住了,直戳着自己的脑袋解释着:“布狄这家伙这儿有点不清楚,拘留所的老住户了,隔三差五就进来一趟,每到过年他没地儿混,就没人抓他,他都自己来报到住几天。”

“都些什么人啊,哎。”任兆文一副胃疼表情,徐总队长懒得过问这类烂事,他背着手,瞧着里面好像很上心,下意识地跟着进去了,这一进去,倒把他也吸引住了。

厉闯大队长是反扒领域里的一个高手,这也是把起点放在纺织城反扒大队的原因,没想到表现的相当不错,这么大一会儿功夫,剔出来的监控视频资料把省厅来人看懵脸了。

截取休息时间的监控,还真是颇有看点,一屏播放着休息时间的在押人员,十几人的通铺大床,一位光着膀子,浑身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右手食、中二指挟着一张扑克牌,一捻,一弹,扑克在空中打着漂亮的旋,轨迹一个大大的弧形,然后飞回来了,被这人再一挟,夹在指间,身旁的人兴高采烈,似乎在请教。

截出的另一屏,一浑身精键肌肉的男子,正做着附卧撑,不同的是他是脚搭墙上,截取的重点是支撑,让众警惊讶的是,居然是两手拇、食、中三指支撑,这难度可想而知。

换屏,另一间里,几个在押人员玩着半筷长短的棍子,那细棍像多了一根手指,在指间穿梭毫不费力,抑或双手同玩,玩法一致而毫无阻碍,更让没见过这种阵势的省厅来人惊讶的是,有人同时能玩两根、三根,一根在手里,挑着另一根飞起、落下、再飞起,再落,而落下与飞起的间隙,一点也不影响手里的那根玩花式。

有动得眼花缭乱的,还有静得像发痴的,有屏放着一个在押人员,休息时间是点根烟,竖放在鼻尖上,香烟放成直的,冒出来的一缕凫凫上升,成一条烟线,就那么一动不动。

还有玩得更嗨的,简直就是实战训练了,两个似乎未成年的男子,一个在玩石子,两手交互同时扔起来五六颗,而另一位蓦地伸手,二指一迸,夹住了其中一颗,那准确度就机械手一样,一次也不落空,把屏幕放大才看得更明白,他的两指是去夹五颗中特定的一颗,难度让外行看傻眼了。

“我可是开眼界了,休闲娱乐都这么奇葩,厉队长,我似乎有点省悟了,曲不离口,艺不离手?”孙韶霜带着惊讶的表情喃喃道,这可是舞台上看不到的表演,哪一项对于普通人都是匪夷所思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一般手法上就能看出流派来。”厉大队长指摘着道着:“飞牌这个技巧叫回旋牌,功夫都在手指技巧上,薄薄的一张玩转了,作案的时候,用纸币或者硬纸板贴一个小刀片,就是划包的利器,回旋牌能练出手法的角度和轻重来,如果是个老贼,夏天薄衬衫,他一刀划下去,能割开受害人的衣服,而不伤到对方的皮肤,根本察觉不到。”

哦……孙韶霜以及带来的五六位高阶警员,齐齐嘘声惊讶了。

“像半根筷子这个玩,其实是镊子的玩法。”厉大队长指点着另一处道着:“看他们玩棍子的手法,玩到纯熟的程度,会像黏在手上一样,保证任何情况下都不脱手,……如果是金属镊子的话,他们能准确地戳到固定的点上,只要你放在口袋里的东西,镊子一触,不管是戳、挑,还是夹,他们都能偷走。”

“那这个夹石子的,是用这个了?”孙韶霜兴趣上来了,比划了一个剪刀手。

“对,两人对练那叫二龙抢珠,他们在打赌,五个石子中要夹住固定一颗,夹错夹漏都算输。”厉闯道。

又一位警员好奇插话问着:“那这个用三指做附卧撑的,也是练指力?”

“对,用工具的都是末流,真正靠两指偷东西的,才算是这行里真正的贼。”厉闯道。

“那这个鼻尖上放根香烟的是干什么?您挑出来有特别意义?”孙韶霜问。

“他在练习自己的眼力和定力,看不出来他真正擅长那一种技法的扒手,才是真正的高手,一般情况下,在作案的时候,新手免不了紧张、心跳加速、或者表情出现异常,我们判断很多时候也是眼神辨别的,但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不是反扒人员能观察到的,比如这种……”厉闯道。

众人定睛再看,足足快进了十几分钟,那个人还保持着一动不动,而一只烟快燃尽了,烟灰长长一条,冒出来的青烟仍然是细细一线,他像雕塑一样,根本没有动过。

“呵呵,怎么听着像武侠小说里,练到呆如木鸡的层次才是高手?”一位男警愕然道,一点也没有取笑的意思。

“差不多就是这样,老扒手混进人群里,根本发觉不到异常,他不会左顾右盼,也不会眼神乱瞄,甚至根本不用遮挡的东西,他会寻找最佳时机,下手的那一刹那,会避开大部分目击视线和摄像头,根本无迹可寻。”厉闯道。

“那他怎么会被抓进来?”孙韶霜提异议了,落网也叫高手?

厉闯呵呵一笑,这个就意味深长了。指导员杨立诚插话了:“是我们上周逮了个销赃的,把他供出来了,他的诨号就叫烟灰,大名史秀峰,局里挂上号的人物了,从十五岁被少管所收容开始,已经当贼二十一年了,最长的被关过三年,以后被逮着每年总有一两回,不过,都不是现场抓获,而销赃被拿,基本都不承认,没有作案时间点的目击、监控录像,拿不到口供,检察院根本批不了捕,拘留几天我们还得放人。”

“哦……这样啊。”

孙韶霜黯然了,这些所谓的高手,并不意味着不失手,而是意味着,他们已经从每一次失手中不断总结和提高,不断规避着法制对他们的约束和处罚,直到让法制对他们形同虚设。

那,就这些在押人员了,他们在嬉戏、在娱乐、在玩耍、在训练,那怕一丝一毫的郁闷、难过、懊悔也看不到,当然就更别指望他们悔改了。

沉默间,又出事了,监控的一位警员道着:“所长,那胖子又闹起来了。”

监控上可以看到,那位胖子正和干警理论着什么,身后还跟着一高一瘦,这边刚汇报就隐隐听到下面人嚷了,众人看向沈所长,孙韶霜问着:“怎么回事?沈所长。”

“噢,拘留到期,这不视察来了,没来得及办。”沈宏伟所长尴尬道。

“那去办吧,一切按程序来……我们也走吧,小吴,抓紧时间拷贝,网络拓朴可以开始设计了,把现有的所有节点考虑进来。”孙韶霜安排着,随从按部就班,一行人出了监控地点,似乎还在消化着初识毛贼带来的震惊,一种无语下了楼,隔离窗后,沈所长已经奔向拘留处了,示意着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