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眼与贼眼(第2/3页)

“这样啊?能给我个理由吗?我有点不明白您要表达的意思。”孙韶霜纳闷了。

“那就简单点,如果您这个系统能够捕捉到……就那个大眼贼今天干什么了,去哪儿了,现在在哪儿,我马上接受您的全盘计划。”徐佑正道。

“您指……那个肥布,布狄?”孙韶霜惊讶道,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毛贼,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进入讨论范畴了。

“对,基本那号的就接近最差的了,像绰号烟灰史秀峰那样的,抓住他靠的可不是技术。”徐佑正道。

“是什么?”孙韶霜不解。

“巧合,运气……不信您试试,看看天眼和贼眼,哪只眼更胜一筹。”徐佑正道,神情笃定,眼神轻蔑。

还真不信了,孙韶霜拉开电脑,电话通知着隔间,给了这个测试任务,新系统信息模块搭建的目的,就是快速寻找这类嫌疑人信息,以现在几乎全城覆盖的监控,想找一个人太容易了。

很快,找到了,14点20分到15时10分,那位布狄一直呆在翠云游乐场,几乎一个小时都没动,后来拍到他进了公厕,再后来,上了公交车。

搜索中断,费了好大劲重新接续上了,却是已经在长安路下车,往回反查,却发现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换乘公交车了,而并不是所有的公交都有监控,就有监控的公交,不是已经坏了,就是摄像头太老了,拍出来的人比马赛克清晰不了多少。

继续搜索,最后捕捉到的一个画面,恰恰被一个公路标识牌挡住了,看不清刚出拘留所放出来的布狄、平三戈和另外一个人在干什么,继续往下找不到人影了,而往回搜,却意外发现,找到的布狄都是后脑勺影子,而那个跟布狄接头的“人”,准确地说是个嫌疑人,技侦在犯罪信息库里找到了案底,也是个惯偷。

孙韶霜开始满头见汗了,商场、公交站不行;就换小旅店,街道交通监控;再不行就往夜市、商业步行街搜索,诡异的是,相貌特征这么明显的一位,居然在监控上消失了。

这可是计算能力每秒超过九百多帧的面部识别系统,就放在景区那种人山人海的环境里,其准确率也超过百分之九十,偏偏连人眼过目不忘的那个胖子,天眼找不着啦……

半个小时过去了,孙韶霜抬头时,任兆文和徐佑正还在干等着她,那眼神里已经透着看笑话似的戏谑了。

“好吧,我输了,对于嫌疑人我们所知还是太少。”孙韶霜直言道,刚才的信心百倍,转眼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这份坦率让徐总队长欣赏了,他笑笑道着:“有句老话说,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当警察久了,对这句话感触会越来越深。”

“那这种情况,能请教一下吗?”孙韶霜指指一亮相就宕机的新系统。

“很简单,相当于拘留所你见到的技不离手,这是另一种行为模式。就像警察的焦虑、多疑、慎言等等那些毛病,一个警惕性很高的贼,那怕在日常生活中,也会刻意地去避开无所不在的监控……您看在游乐场,其实他肯定能发现人群中的便衣,所以保持不动;但在这儿发生一起扒窃案后,便衣带着嫌疑人离场,保安在维持秩序,他就动了,我都敢说,这家伙肯定在公厕里干什么坏事了……从游乐园回到市区,长安路这儿,他们和另一个惯偷接头,我不知道干什么,但绝大多数时候,不管是合伙作案还是销赃,只要在公共场合,那就绝对是在这种死角,那怕你说360度监控没有死角,他们也会创造死角办事……再往后你找不着就正常了,也不用找,他只要一开始上班,就会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遛达。”徐佑正道。

听得孙韶霜凛然心惊,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她不懂的:“他上班是遛达?”

“对呀,大眼贼都是探路望风踩盘子,以他的眼力和经验,便衣逃不过他的眼睛,只要发现空档,会通知团伙下手的作案,其实他本人就相当于扒窃团伙的监控天眼,为的就是躲开我们每天随机布控的区域。”徐佑正道。

“警察有天眼,扒手团伙也有天眼?”

这听得孙韶霜是很难相信,对于从书本上学习和了解犯罪的来讲,简直是匪夷所思的。

“相信我,如果监控能解决所有问题,就不会有现在这个烂摊子了,他们的贼眼是怎么做的我们不清楚,而我们的天眼是怎么监视的,他们很清楚。”

徐佑正道,这位不苟言笑的老警察终于展露真容了,因为了解的很直观,所以他根本不乐观。

的确不乐观,目瞪口呆的孙教授又等了二十分钟,直到任兆文副局和徐总队长告辞离开,那个技侦视为秘密利器的新系统,仍然没有找到区区一个毛贼的行踪……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一副老旧的美人出浴图,嵌在一面斑驳的墙上,满屋氤起的蒸汽腾腾,让墙上半裸的老画也显得飘飘欲仙,而泡在下面大池子里的,更是惬意如在云里雾里,特别是从拘留室那蚊叮虫咬的环境出来,那怕就这种十块钱的大众浴,对于平三戈来说也不啻于天堂了。

他半躺在水里,尽量让自己的身子泡进热水,感受着那种能穿透骨子的舒畅,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泡个热水澡居然也能给他带来这么多幸福的感觉,让他暂时忘记了脑子里一直回**的场景,回旋牌、斗转镊、二龙抢珠等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无法相信人的手指能灵活到那种程度。

当然,更无法相信的,那些有绝活的贼,居然还仅仅是毛贼。而被所有人当毛贼的另类存在,似乎才是贼中高手。想到此处他的思路又回来了,被布狄拉着遛达净拣小胡同走,那些围在街角下棋的、公园角落晒太阳的、胡同口修自行车的、甚至还有收破烂的,都是布狄头天出来约见的朋友,打个招呼扯上两句,一下午走了不知道多少路,他妈的可省钱了。

平三戈又摸了摸脚上起的泡,真想像不出这么个胖的货,走路比他还利索。这不,晚饭喝了两碗羊杂,又遛达到几公里,结果是钻到窑村旧区泡大澡堂来了。

哗……水声骤起,憋了一口气的布狄从水里冒头了,肥腮大脸满胸毛的,像钻河里掏鱼窝的熊瞎子,一起身一抹脸,哦地舒了口气,好惬意地躺在水面上,后仰一划,靠着池边,和平三戈并排了。

“洗完澡干嘛?”平三戈问。

“睡觉呗。”布狄道。

“你……不会住这儿吧?”平三戈怀疑道,看看这个大众澡堂子外面两排污渍发亮的旧床。

不幸言中了,布狄道着:“你以为当贼的都是花天酒地?咱也是艰苦奋斗呐。这不这儿住宿免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