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走寻常路(第2/3页)

“第二,列一项特殊工作,我明天和徐佑正总队长商量一下,组织警力走访一下现有的羁押和服刑人员,重点了解一下还有多少像烟灰、表姑、佛爷这类成名的嫌疑人,最好能细化到他们的势力区域,咱们都免不了山头主义,他们之间肯定有地盘和利益之争。”

“…第三,和我们认识的网警部门联络一下,你们熟悉一下各款手机的解码、刷机、越狱等技术流程,以方便我们下一步有可能通过这个节点去寻找销赃窝点,毕竟现在扒窃最主要的两个目标,就是手机和钱包。”

“第四……嗯,加快各大队、各分局电子信息的导入,不行再协调一下,让省厅调拔技术人员,要尽快给各大队进行一次模拟培训,提升他们操作软件的实战能力,遇到像今天这样刻意破坏监控的事,先不要追究,细细总结一下他们能有多少种损招来……”

说到此处,周宜龙笑了,孙韶霜也概叹道着:“有点超乎想像啊,我都没想过繁琐的问题会像这样层出不穷,摸不准方向……对了,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哦,我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触及到更深层次的问题,那样的话,兄弟单位脸面上就不好看了,这两天我老感觉基层一直把我当钦差大员。”周宜龙道。

“这一次梁厅是要下决心刮骨疗毒,而不是剜肉补疮,不狠狠疼上一回,去不了病根啊。”

孙韶霜悠悠道,眼神凝重、表情肃穆,目光的聚集点又回去了今天案情的纸质报告上,打印出来的黑白色监控画面,恰是布狄和平三戈相携而行的画面,周宜龙省得,这两个小贼,的的确确触怒到孙教授了,因为他们的行为释放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

有组织、有分工、有预谋团伙犯罪,而且像布狄这样的人,像窑村这样的现象,都已经带上了明显的职业化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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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路十八弯,有沟有坎有回转。

平三戈又跟着布狄这位“名贼”学了这么一句,而且是现学现用,和导演、哑巴、二棍仨贼分手后,接下来是他瞠目结舌的几个小时,本来他以为了解的布狄已经够多了,不过越看才越发现,布名贼的江湖经验博大精深,是他拍马也赶不上的。

十八时起,布狄带着平三戈窝在一胡同口,本来以为是伺机做案,可等了会儿才发现,这家伙是在等熟人,什么熟人呢?摸黑出来的那些捡破烂的,甚至还有穿着环卫工作服,似乎都认识布狄,手指头一勾就叫过来了,然后三十、二十、二十五一阵讨价还价,双方交易一摞东西,平三戈纳闷不已地瞅到了:是一摞各式各样的身份证。

两个小时,收了几十张,开始换地方了,平三戈实在不明白这货怎么把好容易得来了赃款都换成各式各样的身份证,不过还没等到他发问,布狄约到的人来了,那一大摞身份证一换手,又变成了更多的赃款。

是辆本地产面包,经济实惠到几乎是所有办坏事的首选车辆,双方看样是老客户了,货一换手,那车转眼就蹿了,又没来得及问,布狄像逃荒似的在附近超市买几袋子吃的,拉着平三戈马不停蹄直奔三桥立交,那是个四层交通枢纽,不过布狄要去的和交通枢纽,在巨大的水泥建筑的底层、缝隙、出水人孔,那些地方像有着特别含义一样让布狄留恋。

一声口哨过后,这些旮旯犄角里钻出来不知道多少人影,吓了平三戈一跳,再定睛一瞧,却是大的小的人影,围到布狄身边才发现,是大大小小的流浪儿童,这时候那几大袋子吃的派上用场了,连分发带哄抢,片刻一干二净,有位年纪稍大点,似乎布狄还给塞了点什么东西,两人像亲人一样抱了抱,那群流浪儿童一哄而散,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平三戈一下鼻子酸楚,此情此景像触到了他心里的什么痛处,他蹲下悄悄地抹着眼睛。

而兴致勃勃回来的布狄却毫无所觉,看那轻松的样子,今天的工作应该是结束了,平三戈赶紧地抹干眼睛站起来,不过那逃得过布狄的贼眼,他纳闷问着:“你哭了?”

“谁哭了!?”平三戈不承认了。

“装什么装,想起自己个城里流浪的时候了吧。”布狄道。

“还好,我小时候还算幸福。”平三戈轻声道。

“那不成,小时候太幸福,很难有成就滴,比如我就不一样了,小时候虽然是盲流,但现在你看,哥是盲流村村长了。”布狄留恋地回头看了眼,踌躇满志地道:“每回回到这里就有家滴的感觉啊,每回雷子大清扫,哥只要回村里,谁特么都找不着……看看这些小兄弟找回来的东西。”

一看,是大大小小的钱包,女包,一大袋子。平三戈看得蛋碎一地,刚才那点同情之心,瞬间又成草泥马一句粗话,他忿然道着:“你特么不是在这儿开毛贼培训班吧?他们才多大?”

“不是不是,他们干不了活,顶多会去刨着垃圾箱,上面这条铁路扔下来的东西就不少,我本来每次就是回来送点吃滴,咱这人念旧不是?可他们心里过意不去了,捡上好东西,一般都先给我,呵呵。”布狄得意地道。

“哦,我明白了。”平三戈愕然道,有这么一帮比地老鼠还机灵的小流浪汉,旮旯犄角捡回来的东西还真不会少了,特别是这座偌大城市的街面犯罪,坑蒙拐骗偷抢的扔下的东西没准就能捡到像样的,他惊讶问着:“这和从捡破烂、环卫工手里收身份证,是一个道理?”

“聪明,呵呵,别看这东西大部分是垃圾,但要有一样值钱,那一年本就收回来了,哥在里头捡过驴包,能卖一万多,你信不?”布狄道。

“驴包?”平三戈一愣。

“就是……这种,不过这是假货。”布狄掏出一个来,LV字样,还不知道是那个贼偷的,把东西取了,包扔了被捡到了。

“信,这是大牌货。你能分出真假来?”平三戈点头道。

“一般都是假货,哥摸假货已经很熟悉了,摸到感觉不一样的,嗨,基本就是真货了……无所谓啦,有便宜就沾点,没便宜就当还愿啦,好歹哥是这儿出来的。”布狄晃悠悠提着大袋子,却没怎么细看。

继续走,这个肥布神奇到居然连这种垃圾也能卖掉,在距离立交桥四公里的夜市里,布狄找着夜市摊点,跟摊点讨价还价,这些做工粗糙,勉强能充个大牌的各式男女钱包,居然全部出手了,所获倒和超市花销差不多,略赚。

都晚上九点多了,此时才是收工尾声,布狄蘸着唾沫一张一张数着大小钞票,那幸福溢于言表了,乐滋滋地揣到兜里,回头一看平三戈盯着他,他警惕道着:“小子,你不会见财起意,想欺师灭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