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方喜又见愁(第2/4页)

把老头扶到椅子上,布狄端盆热水,给他擦了把脸,爷俩傻呵呵地对笑,可把熊二强看得怒火中烧了,咬着下嘴唇道着:“妈的,被涮了。”

“未必,可能还真是,没听昨晚司机说么,判死缓回来的。”平三戈提醒道。

“可我怎么办呢?哎哟,我命苦啊。”熊二强哭诉了,眼看着想成为名贼,想活得牛逼一回的远大抱负化为泡影,他开始痛不欲生了。

对于这号人的教育得简直、粗暴而直接,他咧嘴,就听布狄骂着:“哭尼马啥呢,我爹还没死呢?就死了多高兴的事,也不该哭啊……过来拜师吧。”

熊二强蹬蹬蹬走上前来,忿然质疑着布狄道:“你肯定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这就是桥爷古风城,如假包换。”布狄道。

“绝对不是,我听我老大说,桥爷门徒八百,纵横四海,就不可能是这样子。”熊二强道。

布狄笑着问:“你老大没告诉你桥爷长什么样?”

“嗯……手跟别人不一样,六指。”熊二强道。

“妈的智障,自己数。”布狄道,把老人的两只手都从蜷着的袖里给掏出来,那惨相吓了熊二强一跳,确实是六指,不过是两只手加起来六根手指,左右手的食指、中指都齐根而断,而且右手干枯的手掌像鸡爪,可能连整只手都废了。

完了,确定理想破灭无虞,熊二强面如死灰,而布狄,依然是那么没心没肺地瞅着,还不忘招手让平三戈过来,平三戈却是和熊二强截然不同,他怜悯地看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那清澈的眼神里,既不是景仰,也不是厌恶,不管这个曾经有过多少传奇,现在都将尘归尘、土归土,不过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已。

“爹,你看看,我交的俩兄弟咋样?”布狄附身问着。

老人嘴里发出奇怪的嗬嗬声音,似乎是笑声,当他艰难抬头时,平三戈意外发现,此人的眼睛没有残,眼光炯然、眼神犀利,在熊二强身上一招而过,而在他身上,却驻留了好大一会儿,那双眼睛啊,犀利的像一把剃刀一样,似乎要看到平三戈的内心才罢。

良久,老头嘴里嗬嗬有声,布狄附耳去听,不时地看着平三戈,这种交流可能仅限于最亲近的人,片刻后布狄抬头,好奇看着平三戈,像是初识一样,奇怪地道着:“我爹说,你和我不是一路人。”

“什么意思?”平三戈问,那爷俩都未作答,对于被排斥不是同路,似乎平三戈并不意外,他道着:“我们是萍水相逢,迟早要分,谁天生也不是做贼的,就老爷子也未必不是这么认为的吧?”

那老头眼神缓和了,像在微笑,不过偏瘫让他的笑看上去很难看,看不出他的真实反应,而布狄却有反应了,同样笑着道:“我爹还说,你比我强,这条路你能走通。”

“我?什么路?”平三戈这次真愣了,莫非江湖真有奇人,一眼就看出他根骨上乘?

噢,不对,应该贼骨绝佳。

布狄嘿嘿笑着,喜出望外地给平三戈答案了:

“贼能给你指的路,只有一条:贼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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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孙韶霜问。

“西荆镇一带。”贝琳盯着电脑上一个闪烁的红点。

“应该是古风城的籍贯地吧,最早的警务记载,好像叫铁炉村,名字很奇特。”孙韶霜道。

“对,据镇派出所给的反馈消息,古风城偏瘫以后,服刑地联系地方,家里没什么人了,是村委出面给安顿在一家乡下自办的养老院里,严格说算不上养老院,没有注册也没有什么资质,不过现在乡下空巢老人多,这种民间自办的也不少。”贝琳道。

“那就对了,这个贼娃子还知道念旧,不容易啊。”孙韶霜道。

“好像还真是,古风城一生收徒无数,害人不浅,但自被捕而且因病致残以后,身边基本没人了,镇派出所反映,他有个儿子,但这个儿子早年就迁走了……好像不叫布狄。那布狄应该是,他的关门弟子吧?”贝琳狐疑道。

“错不了,能把布狄这号脑瓜不灵光的练成大眼贼,估计也只有贼王能办到。”孙韶霜道,又关切地问了句:“其他仨呢?”

“还没找着,只能查到陈俊,也就是绰号导演的这位,他干过婚庆司仪,都叫他导演,在雁塔路一带小有名气。”贝琳道。

“密切监视,这几个人作案天马行空,很难琢磨,和普通的扒手不一样,更深层的东西,得从他们这类人身上刨。”孙韶霜道。

两人讨论着案情,开车的周宜龙发现,刚刚露面的贝琳,似乎要比他清楚得多,对于整个地下江湖像长安的基层民警一样,好多嫌疑人的绰号都耳熟能详,不像他,有时候把人名和绰号根本对不上。

此行是去长安市治安总队,昨晚抓到了销赃嫌疑人连夜突审,据说收获颇丰,但这个让总队都意外兴奋的收获,仿佛孙教授根本不在意一样,一路上和贝琳讨论的,尽是与此不相干的内容,焦点似乎还集中在那个已经淡出警方视野已经数年之久的人身上。

他叫古风城,绰号桥爷,因在三里桥一带混迹而得名,是公安系统十年前严打的重点目标之一,最风光的时候,他带的团伙跨了几省作案,被道上誉为“西北贼王”,被捕后光他的旧案就查了两年之久才判决。而因为扒窃被判处极刑的嫌疑人,他也创了一个特例。

讨论间,心里一直揣着疑惑的周宜龙憋不住了,他插了句嘴道着:“孙教授,我有个问题,能请教吗?”

教授喜欢讨论,警察学院的和基层队伍还有区别的,后座孙韶霜和霭道:“你的耐心比我想像中要好,有什么疑问?”

“我是觉得……是不是我们有点南辕北辙了?”周宜龙大胆道。

“详细点。”孙韶霜道,一旁坐着贝琳也好奇看着他,这个给了周宜龙更大的勇气,他直道着:“桥爷古风城再厉害,也已是风烛残年,他昔日的团伙早就四零五散,正常人都是人走茶凉,何况犯罪团伙,盯着这一条线,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嗯,继续,把你的疑问都说出来。”孙韶霜道。

“布狄这一条线虽然特殊点,但把长安整个反扒行动比起来,又显得有点小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团伙那个也不比他们差,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着重解决窑村‘贼村’的突出社会问题,造成一个声势,然后以我们的PCI体貌识别系统为依托,从严从重从快打击一批类似犯罪分子,进而扭转整个社会风气。”周宜龙道。

“有具体点的想法吗?”孙韶霜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