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色渐深。

乔昔被琳达安排在一楼最靠南边的卧室休息。

住宿环境还算不错,至少有单独的浴室和空间。

只是门口一直有两个打手看护,没有琳达的允许,乔昔不能出去。

这家酒吧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其实内有乾坤,仅是陪酒的女孩就有上百位之多。

她们都被安排在一楼的宿舍里,距离乔昔的房间……也就一个走道的距离。

乔昔必须想办法混入他们其中,才能打听到鲁娜的消息。

可门口始终有人防备,这点搞得乔昔焦头烂额。

很快,乔昔就将目光锁定在房间内一扇半米见方的小圆窗上。

窗户很小,一般成年人的身量很难翻出去,但乔昔身材纤细,勉强可以一试。

最重要的是,这扇窗户并不是通向室外的,而是正对着一楼一间杂物间。

乔昔连忙搬来凳子,不敢发出太明显的响动。

想了一下,又把枕头塞在被子里面,假装自己在床上睡觉。

窗户的大小正好。

乔昔被蹭了一身的灰尘,但还是来到了隔壁的杂物间。

这里一片漆黑,只有乔昔房间窗户中透出来的一束光。

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和霉菌的味道,堆放着各种废旧的衣物和桌椅。

明明处处都落满了灰尘,却唯独有一处地方十分洁净。

那是一副斜放着的油画。

油画看样子是随意扔在地上的,画上没有任何灰尘脏污,就好像……每天都会有人挪动它一样。

乔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挪开那幅画。

画背后的墙面上……居然有一个漆黑的地洞!

洞口垂直向下,连接着陡峭的楼梯,不断有阴森的寒气飘过来。

仔细听,地洞下方甚至有缥缈的水滴声。

这里……是一处密室!

乔昔既紧张又害怕,可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处密室里有什么信息正等待他发掘。

要不要等明天顾城亦他们来了再告诉他们密室的事情?

可万一他们没办法进入这里呢?以他们三个人的身高肯定是没办法翻窗进来的……

乔昔突然想起那天于深对他说过的话。

于深说他太容易相信徐擎了,其实不然,他性子很软,总是喜欢依靠别人,不止徐擎,每个对他表达过善意的人他都容易过度信任。

可他们几个人明明是竞争关系。

他能依靠别人多久?

这也是他的任务,他必须勇敢地去完成。

乔昔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踏入密室之中。

那条楼梯很长,很陡,等乔昔真正踩到底的时候,腿都有点软了。

楼梯下方的世界果然不出他所料。

走道不远处亮着昏黄的灯光,墙角堆放着许多木箱,其中有一只箱子漏了一条缝,乔昔隐约看到箱子内透出金色的光泽,看样子应该是一箱箱的金币。

箱子对面,是两间暗室。

暗室铁门锁着,乔昔正想凑过去在门缝中看看里面是什么,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又惊又怕,四处张望都无处躲藏。

倏地,一双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动,是我。”

居然是于深的声音!

于深拉着乔昔迅速躲进楼梯通道处的一片阴影里,乔昔正打算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夜晚、小屋外——

强制猎杀模式就这样突兀的开启了。

【猎杀模式已开启,猎人乔昔需立即攻击范围内的玩家。】

【猎人玩家如果拒绝发起攻击,金币数额将以每秒减一的速度下降,数额清零时,玩家乔昔将直接淘汰。】

乔昔惊慌失措,于深却突然环住他的腰,将人转过来。

黑暗中面对面,即使看不清对方的眼睛,交缠的鼻息还是容易让人心乱。

“你……你快回去。”乔昔小声道,“我是猎人,如果我不咬你,我会死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

就是你尽快离开,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但于深却打断了乔昔的话。

他像个固执己见的老头,仿佛面对的不是丢失所有金币从零开始,而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事,甚至还带着某种期待似的:“最好的办法是,你咬我。”

“不行!”乔昔连忙拒绝。

其实于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在早晨乔昔出门之后就心神不宁,悄悄跟着他去了谷陇镇。

为什么在得知乔昔晚上将一个人呆在这间危险的酒吧时,会冒着被猎杀的风险,义无反顾地留下来。

他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坚决和固执到底来源什么。

长期的职业习惯让他对金钱十分敏锐,他最在乎的就是资本的积累,在眼下这个钱就是命的异度时空中,他更应该谨慎才对。

可为了乔昔,他竟然愿意散尽所有。

只要乔昔不再为难,只要乔昔能活下来。

甚至……他开始有点嫉妒顾城亦,嫉妒他成为第一个被乔昔猎杀的人,嫉妒他能第一个享受乔昔的珍视和善意。

“没什么不行的。”漆黑的夜色掩住了于深眼中的痴妄和贪婪,他声音很淡,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心中到底憋攒多么浓重的醋意。

“顾城亦都行,我也行。”

乔昔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就算他咬了于深,也可以等回到小屋之后把得到的金币还给他啊。

这样于深好像也不会损失什么……

金币数字正在急速下降,乔昔有些动摇了。

但显然于深比他更心急。

“你咬的顾城亦哪里?”他音色微微有些暗哑,将乔昔整个人圈在怀里,低头凝望着他,“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里。”

乔昔有些心虚地抬起眼睫,这才发现于深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唇上,视线像一潭幽深的湖。

被盯着的部位竟有些羞赧的灼烫。

乔昔伸出红润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唇,掩耳盗铃似的咬了咬下唇,慌忙解释:“我……我没有咬他的嘴……”

“那是哪里?”于深越凑越近,鼻息已经纠缠过来。

乔昔白皙的小脸已经彻底被粉色氤氲,他甚至不敢抬头,不明白于深为什么今天看起来这么不一样,就好像……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总觉得要是告诉于深自己咬了顾城亦的喉结,恐怕对面的人真的会压着他做点什么。

纠结了半晌,乔昔顶着压力,紧闭双眼,猛地踮起脚尖——

张口咬住了于深的下巴。

明显能感觉到头顶处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这次没有像咬顾城亦那样因为愤怒而发着狠心。

唇瓣碰上于深的下巴时,乔昔竟然没忍心用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