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驻港部队来了!
前几天持续降雨,今天仍暴雨如注,邕江水位暴涨,临江而建的楼房全被淹了。
放眼望去,浑浊的洪水裹夹着竹子、木头和各种垃圾在江里翻滚,不断冲击用沙袋垒起来的子堤。一股浪打来,几个沙袋被冲掉了,赶紧背上沙袋爬上去堵上。
沙袋堵不住,整个人扑上去,用身体压住沙袋,用身体挡水!
整整奋战了一夜,362团政委桂跃生早成了泥人,累的鼓舞官兵士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洪水,桂跃生见过,98年去湖北抗洪时在荆江大堤上坚守了近一个月。
都说“万里长江,险在荆江”,可荆江发洪水时再危险,水位也是慢慢往上涨的。流量远没这么大,水流也远没这么急,在此之前谁敢想象水位在不到48小时内暴涨近十米!
堤外发洪水,堤内的积水排不出去。
内涝让堤内也变成了一片泽国,马路全成了河道,低矮的民房全已被淹,取土都找不到地方,运送抢险物资的卡车开不到三五里就因为发动机进水抛锚,战士们刚开始去帮着推,后来推不动了只能直接用人力卸,再蹚着水艰难地背过来。
邕江已变成了悬河,堤外水位比“堤内水位”高四至八米不等!
98年在荆江大堤桂跃生没害怕过,但现在怕了,因为光靠用沙袋垒的几米子堤挡不住洪水,一旦决口,整个南宁城区都会被淹,几百万市民都会无家可归。
“政委,政委,团长喊你接电话!”
“都什么时候了,接什么电话?”
桂跃生缓过神,回头看向抛锚在堤下的一辆公共汽车。通讯员不是躲在车里偷懒,而是担心手机被淋坏。
“政委,团长很急!”
“来了!”
桂跃生强撑着爬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泥水,一边让几个战士想办法多找点沙袋来,一边跌跌撞撞的跑到公共汽车边。
“政委,你先接电话。”通讯员见他没力气上车,赶紧把手机递给他,随即用手撑着雨衣,帮他挡雨。
“团长,沙袋用完了,地方上的同志送不上来,这跟打仗没子弹一样,这里什么都没有让我们怎么守?”
“老桂,别急,我知道你那边沙袋不够,区领导正在想办法,你们再坚持坚持。”
“坚持不住了,要守的堤段这么长,我们就算全跳下去也挡不住洪水!”桂跃生抬起胳膊,撩起通讯员撑在头上的雨衣,看着处处漏水的“白色长城”,心急如焚。
“坚持不下去也要坚持!老桂,谁都能慌,我们不能慌,告诉战士们,抢险物资马上送到,援兵很快也会到。”
要说援兵,堤下有很多。
全南宁至少有30万军民在抗洪,放眼望去堤上堤下黑压压全是人,可面对这样的洪水,光有人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换作别的地方,可以挖土、砍树甚至拆房子抢修大堤。
可这里是城区,已变成河道的马路对面有很多钢筋混凝土建筑,除非运炸药过来爆破,否则靠人力很难将其拆下来当抢险材料。再说部队是来抗洪抢险保卫市民家园的,不是来搞破坏的……
桂跃生正恍恍惚惚,只听见团长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说:“老桂,‘驻港部队’来了,刚到的,他们有挖掘机、有大型自卸车,这会儿正在去郊外取土。别的车开不过去,他们的车底盘高肯定能开过去,你那边不是缺沙袋吗,最多一个小时,你要多少沙袋就有多少沙袋!”
“哪个驻港部队?”
“启东大酒店,启东宾馆啊!”
“启东预备役营来了?”
“抗洪抢险他们是专业的,南宁发这么大洪水,上级能不命令他们来吗?”团长从接到师长电话到现在依然感觉像是在做梦,回头看了看正面面相觑的地方干部,接着道:“军区让他们配合我们师抢险,杨建波刚给我打过电话,我已经请地方上的同志去给他们带路了!”
“杨建波是谁?
“就是‘驻港部队’以前的教导员,现在的营长啊。”
只要是当年去荆江大堤抗过洪的官兵,没有不知道“驻港部队”的。那就不是一支预备役部队,而是一支水陆两栖的施工队!
想到当年启东预备役营曾给自己送过沙袋,送过干净的饮用水,刚才近乎绝望的桂跃生一阵狂喜,急切地问:“团长,他们来了多少人,来了多少车?”
“具体情况没来得及问,只知道上级让他们兵分两路,大挖掘机和大自卸车全来支援我们了,负责水上搜救的官兵带着装备去了百色。”
“他们的后勤保障部队呢?”
“后勤保障部队正在往我们这边赶的路上,可能要后天才能到,不过就算到了人家也要去百色,上级让师里负责杨建波他们在南宁的后勤保障。”
“师长怎么保障他们?”
“南宁的抗洪形势再严峻也是市区,只要想想办法,他们需要的油料等补给都能解决。百色那边的情况不一样,施副军长刚才来检查时说舟桥团在那边别说吃饭了,连水都没得喝,所以‘驻港部队’过去之后只能靠自个儿。”
预备役部队有舟桥营、舟桥团乃至舟桥旅。
现役部队一样有,比如401军,就有一个舟桥团,早在两天前就赶赴栢色抗洪了。
由于部队要执行的任务不同,军里的舟桥团在抗洪抢险方面真没启东预备役营专业。
启东预备役营确实很牛,但最牛的不只是有阵容能吓死人的工程机械和经验丰富的抢险施工人员,也有让人无比羡慕的后勤保障,不然98年也不会去荆江开“启东大酒店”。
启东预备役营的后勤保障部队暂时来不了,桂跃生不免点失落,但想到马上就不用再担心没沙袋,不禁笑道:“明白,我等他们。”
“老桂,同志们干了一夜肯定很累,这是一场持久战,接下来会更累,让同志们抓紧时间休息,顺便进行下动员。”
“好,知道了。”
桂跃生很清楚官兵们的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立即把手机交给通讯员,蹚着浑浊的洪水跌跌撞撞走到堤下,冒雨强撑着爬到高处,喊道:“全体都有,传递命令,干部过来集合,动作要快!”
“是!干部集合,动作要快!”
“干部集合,动作要快!”
……
命令被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往大堤左右两侧传递,不一会儿,二十几个排以上军官聚集到堤下。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成了泥猴,看不清脸,更看不清肩上的军衔。有的干部累的站不动,就这么一屁股坐在泥水里。
“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98年跟我们一起在荆江大堤抗洪的‘驻港部队’来了!上级说是命令他们配合我们抢险,等他们到了,我估计是我们配合他们。不管谁配合谁,只要能挡住洪水就行……”桂跃生挥舞着胳膊,通报情况,进行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