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南通庙太小!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铁打的衙门也是流水的官。

王文宏刚收到张益东被正式免去启东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公安局职务,调任启东市政协党组成员的消息,就又收到了水上分局第一任局长余向前不再担任连云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调到省人大担任法工委副主任的消息。

王文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又容不得他不相信,要知道这是陈局亲口说的,并且陈局就在面前。

“陈书记,有没有搞错,鱼书记入常还不到两年!”

“他入常的时间是不长,但做公安局长的时间却不短。”

“可市委领导班子调整比公安局长调整更严肃!”

陈局能理解“王瞎子”的心情,毕竟余秀才是他的老领导,是水上分局走出去最大的官,给他递上支烟,微笑着解释道:“让他去人大工作,虽然是平调,看似没实权,但事实上是他能力和水平的一种体现。”

“这算什么能力和水平的体现?”

“法制工委是做什么的,那是编制立法规划、组织协调法规草案形成的单位,可以说省人大的核心部门。省里不管制定什么地方法规,都要经过法制工委,没点能力和水平能去担任副主任?”

陈局真有几分羡慕余秀才,想想又带着几分自嘲地说:“像我这样的,就算想去人家也不会要。而且据我所知,组织部门首先考虑的是把他调回省厅担任副厅长的。”

“回省厅做副厅长多好啊,鱼书记也真是的,这么大事都不跟我们商量商量!”

“跟你商量,你以为你是谁?”

“陈书记,我就觉得可惜。”

“人各有志,不是谁都想做官的,况且余向前是什么人,他本来就是做学问的。做公安局长压力那么大,干了这么多年我估计他早已身心俱疲。”

王文宏是打心眼里替余秀才可惜,苦着脸道:“搞得清楚的,知道他是高风亮节。不了解情况的,真会以为他犯了什么错误,跟张益东一样被上级调到人大坐冷板凳的。”

“你把人大政协当什么地方?”

陈局笑骂了一句,意味深长地说:“老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水上分局能走出余秀才这么大领导不容易,只要余秀才在领导岗位上,你们不管干什么工作都有底气,甚至有士气充满斗志。

相比我,余秀才是很年轻。但相比别的领导干部,余秀才的年龄优势也不是很大,他就算继续在政法系统干又能干几年?并且干得再好也就是个副厅长,再想进步几乎没有可能。”

“陈书记,副厅长已经很大了。”

“法制工委副主任也是副厅,并且在人大他还有上升空间,不像在省厅只能原地踏步。”

陈局拍拍他胳膊,接着道:“我真正想说的是,你们分局不只是走出了个余秀才,还有咸鱼,还有罗文江呢!你们已经形成了人才梯队,虽然没思岗公安局当年那么夸张,全省的经侦骨干至少有一小半来自思岗,但已经很不错了,事实证明你们分局一样出人才!”

话虽然这么讲,但事实不是那么回事。

王文宏悻悻地说:“鱼书记不管怎么说还在省内,就算调到省人大一样是我们的领导。咸鱼不行,他现在既是交通系统的干部也是部队的人,像个断线的风筝,飞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春节前夕,市委陈书记顺路去长航分局慰问值班民警时曾跟韩渝说过,希望韩渝将来能回南通工作,甚至承诺如果愿意回来就让担任区县公安局长。

刚开始挺高兴,可后来想想发现不现实。

韩渝现在就是副处,等研究生毕业了,交通系统肯定会给他提正处。

垂直管理单位行政级别高,人家有的是位置安排。

别的不说,就说韩渝现在所属的长航系统,长航局直接管理的正厅级单位就有4个,副厅级单位1个,正处级单位38个,副处级单位也有十几个,这还不算长航局及其所直接管理单位的内设处室。

人家明明可以去做正处级的领导,怎么可能回来担任副处级的区县副市长兼公安局长?

再想到“韩打击”也要走,陈局感慨地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说到底我们南通的庙太小,留不住人才啊。”

“不是留不住,是平时不重视。”

“老王,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当年能给咸鱼解决副科和副处,咸鱼也不可能先后两次调到长航分局。”

“组织人事部门有组织人事部门的难处,干部多、职数少,只能论资排辈。你一样是领导干部,这些你应该清楚啊。”

“咸鱼的情况不一样,抗洪回来时有一个算一个都提拔了,就咸鱼没提拔重用,说什么他太年轻。干部年轻化喊了这么多年,该年轻的时候不年轻,不该年轻的时候瞎年轻!”

“看来你对组织部有意见,下午我正好去市委开会,要不跟我一起去,杜部长今天也参加会议,你去当面跟他反应反应?”

“陈书记,别开玩笑了,给我十个胆也不敢跟杜常委发牢骚。”

“那就别发牢骚,回去好好带带罗文江,罗文江是个好苗子。还有马金涛,马金涛也不错。”

“南通水师提督”和“韩打击”一个都没能留住,好在一个帮南通打好了江上治安和水上消防管理监督的坚实基础,一个让市局的刑事技术水平一连上了好几个台阶,帮市局一连破获了好几起大案,甚至重拳出击捣毁了一个长期在南通贩毒的团伙。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两个年轻人已经做了那么多,不能要求人家做更多。

陈局既遗憾又高兴,算算时间也该回市委开会了,带着王文宏走出办公室,一边下楼一边好奇地问:“咸鱼去杭州疗养了?”

“嗯,去了疗养了几天。”

“几天?不可能啊!”

“陈局,怎么不可能?”

“我收到的消息是江南海事局安排他们两口子去疗养一个月,王司令知道这事之后,觉得军分区也应该犒劳犒劳功臣,向省军区争取了两个疗养的名额,让他们两口子在交通疗养院疗养完,去楠京军区在杭州的疗养院继续疗养。”

聊到这事,王文宏忍俊不禁地说:“陈书记,你消息真灵通,确实有这事,但杭州再好玩也不可能去玩两个月,去玩几天可以,时间长的会想家的。再说他们两口子公事私事一大堆,怎么可能在杭州玩那么久。”

陈局停住脚步:“回来了?”

“他们在杭州就玩了八天。”

王文宏微笑着解释道:“一是天天游西湖没意思,二来孩子下半年上小学,他们要带孩子回上海办入学手续。再就是咸鱼接到上级通知,要去武汉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向柠的工作责任心又那么强,用她的话说在杭州那几天总是忐忑不安,总担心大桥建设工地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