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有我之后,五条悟过得怎么样?

泷泽生时常会想这个问题。

当初只是想,也只能想,而现在他要去亲自问,去看了。

十月的这天,泷泽生把自己收拾出了个人样,他盯着镜中的青年,有些怅然的摸了摸头发,“这个颜色还真是高调啊……”

他原本是白色的头发,如今跟叛逆一样长出了棕黑色的,原有的白发又没有脱落,整个造型看上去潮得不得了,经常被病友问是不是挑染的,得了否定的答案就会唏嘘怜惜的以为他少年白头。

拿上背包,背负巨债的穷鬼泷泽生决定坐电车去咒术高专,五条悟可能早就不在那里了,可咒术高专是唯一不会跑的坐标。

他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死者复生在哪里都是禁忌,他只敢让五条悟知道他还好好的。

如果见到了五条悟,他就再也不是穷鬼了!

泷泽生如此心酸又猖狂的想着。

五条悟的钱就是他的钱,没有区别!

用新买的手机给松田阵平发了个出门的短信,又给医院里认识的爷爷奶奶们挨个问了好,泷泽生下楼了。

他租的公寓地段好极了,出门左拐就是地铁口,此时并不是高峰期,泷泽生站在电梯上敲着手机键盘,下电梯后垂着视线站在了一条队伍的后面。

“……”

“……”

余光瞥到了一撮柔软的白发,泷泽生漫不经心的朝前面看去,对上了一颗后脑勺。

好眼熟。

泷泽生过了遍脑子,没想起来这熟悉感来自哪。

而就在他的视线落在前方人身上时——

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重重的敲在了狗卷棘的心头。

他浑身僵硬,身体好像被沉重粘稠的空气裹挟住了,四肢无法挪动分毫,贴在裤子上的指尖神经性的打着颤,就连脖子的旋转都艰难缓慢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谁?

是谁?!

青涩的咒言师屏住了呼吸,震颤着瞳孔往后看去。

恰逢列车驶过,呼啸的杂音穿透狗卷棘的耳迹,他看到一双低垂着的碧色眼眸,对方没有留意他,径直绕开向打开的车门走去。

咚。

咚。

每一步都好像牵动着这座城市。

咚。

咚。

叮!

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狗卷棘猛地冲了进去。

他像个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呼吸,一手摸上自己今日戴的白色口罩,一手僵硬的握上了扶杆,浑身绷紧蓄势待发,腕上挂着的购物袋发出了摩擦的噪音。

他在哪里?!

狗卷棘焦急的在列车内寻找,出乎意料的是,那人正懒散的坐在空旷的椅座上,睁着眸子直视前方……看上去在无聊的发呆。

“?”

狗卷棘的动静太大,泷泽生奇怪的朝他看了一眼。

然后他友好的问,“你没事吗?”

列车里安静的只有气流鸣叫的声音。

狗卷棘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泷泽生觉得少年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没得到回答,也不追着问,抱紧了背包放空大脑。他昨晚有些紧张,几乎一夜没睡,但现在仍然很精神。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泷泽生发现了不对劲。

他扭头望了望两边列车车厢……虽然不是高峰期,但是这一节车厢是不是太空旷干净了,一直没有人过来。

列车出了漆黑的隧道,阳光顿时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泷泽生却莫名觉得没有感到一丝暖意。

“砰!”

随着突如其来的巨响,一只硕大的鱼头从车底猛然冒出,唇齿大大张开,将呆站在原地的狗卷棘整个包裹了进去。

“!!!”

将这一幕全部收在眼底的泷泽生猛地站起身,预知危险的雷达疯狂响动,他立马向前矮下身,只觉头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一闪而过,唯有咒术师能看到的阴影在地面上一闪而过,那破风的斩击同样作用在车体,只听到刺耳的咯吱声——

车壁被划出了一道惊人的口子,玻璃的碎片在空气中折射着刺眼的光,有人早就等在高架上,找准时机跃了进来。

他拿着足有两米长的砍刀,将刀尖垂在地上,直直的看着泷泽生,眉头锁得紧紧的,“……什么东西?”

艹!

天降横祸!

这一瞬间泷泽生在心底把他骂了个底朝天,他目光飞速的扫过了男人的全身,在他手臂上的纹身处短暂的停留了半秒,倏然听到身后一声闷喊,

“——爆炸吧!”

那颗鱼头就爆了开来,露出了内里被吞掉的白发少年。

他窜身跳出爆炸圈,紧接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泷泽生下意识扶了他一把,很明显的察觉他一抖。

周围的人对这边没有反应……是下了帐吗?

“看来是不能轻易的杀掉你。”砍刀男人这么说道,有另一个人出现在了车厢的另一边,看样子是他的同伴。

同伴说,“我的式神被毁了,和说好的不一样,这个咒言师小子的水平比预估的高一些。还有……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刚刚看到的是错觉吗?”

砍刀男人阴沉的看着泷泽生,“不清楚……一块解决掉吧。”

一下子就被判了死刑的泷泽生皱起个眉,“不是……我跟你们认识吗?我们无冤无仇吧。”边说着他还把咳嗽的狗卷棘往身后一挡,“这小子还是未成年呢,就算有冤情也得先进少管所,有证据讲给警察听,没事找茬别乱来昂!”

“呵!”

他们一声嗤笑,二话不说就发起了攻击。

锋利的刀尖无情的贴近脖颈,泷泽生敛起眸,低着嗓子说了一句,“……真麻烦。”

“砰!”

“刺啦——”

“Duang Duang!”

整个车厢被他们糟蹋得残破不堪,巨响和震动却没有引起普通人的一丝注意,因为他们察觉不到,意识不到,那发生在身边的乱动和厮杀与他们好像无关,直到列车因为故障对车长发出了警告被迫急停时,他们才在广播通知中一片怨言的下车了。

没有了普通人,车厢里的战斗变得更加激烈。

十分钟后,毫发无伤的泷泽生半抱着狗卷棘下了车。

周围看上去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

青年吵吵闹闹的说着,“啊你好重,真的不能自己走一步了吗,这个地方好偏的我也要背着你狂冲好几里地了…哇你在吐血啊!撑住撑住!”

咒言师虚弱的跪在地上,泷泽生连忙扶住他,一边拨着电话一边检查他的身体,“外伤不严重,你的嗓子还好吗,别呕了你看上去要把内脏呕出来了!”

狗卷棘躺在他的怀里,咳嗽让他的胸膛止不住的颤抖,他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抚过颈边,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个怀抱很是拥挤,却安全感十足,他哑着声音说,“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