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最重要的一场戏

夜幕降临。

所有的场景都布置好了。

林墨化妆了三个小时,她长得五官精致,脸蛋也是毫无挑剔的脸型,粉底打的人很白,脸上几乎没有碎发,脸若银盘。

一对眉毛画的细长黛色,琼鼻丹唇,眼妆格外画的凌厉,眼线沿着冷清的双眸上扬,原本是要用红唇张扬气场,但是导演看过之后,觉得未免俗气,就选用了很浅淡的暗红唇色。

她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却披着白色的狐裘,出尘至极,仿佛是高不可攀的仙子一样。

所有人准备就绪,林墨坐在了牢笼里。

她脸上故意加了一些红色的伤痕,头发撩下来几缕碎发彰显苍皇。

镜头早就已经布置好了。

所有的灯光都聚拢在女主角身上。

很多饰演官员的人都已经就场了。

林墨隔着冰冷的牢笼看了一眼不远处身穿着红色的官服,戴着高帽的男人,正是自已在剧中的未婚夫、钦天监的洛朝容。

还有在候场的青年皇帝,穿着明黄色的袍子,整个人也十分俊朗,俊朗之中,有几分偏执的阴郁。

刘妍坐在监视器后面,拿着对讲机,“各部门准备……”

林墨闭上双眼,在听到导演喊开始之后,马上睁开眼睛,双眸之中的神色冷冰冰彻骨至极,嘴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

即便是身处囹圄,也丝毫没有狼狈的气度。

郑蒹葭早知道自已会死,可是为了保全狼心狗肺的弟弟,却留下了曾经害惨了母亲的仇人,她是不甘心的……、

早知道,就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做一个恶人。

……

夜屿赶来的时候,他静悄悄的很低调的跟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了导演那边看监视器里的许多个画面了。

刘妍知道夜屿来了,却并不理会,反而认真严肃的盯着监视器。

夜屿抿唇,喉咙干涩,有些紧张。

他看了整个剧本,替林墨感到担忧。

场中的林墨,整个人坦然自若,丝毫没有死到临头的绝望和挣扎。

一个太监捧着一碟子桃花酥到了牢笼边上,“公主,这是陛下给您送来的桃花酥,陛下知道您喜欢吃,特意吩咐送来的。”

“陛下让您不要害怕,他会想办法的……”

林墨垂眸,哼了一声,漂亮至极的脸上带着几分了然的嘲弄,她的手指指着桃花酥,“他送来的,还真是我喜欢的。”

“告诉他,我会都吃掉,让他放心。”

“以前小时候,我们相依为命,他最后一个心愿,我怎么会不满足呢?如果是他想要的……呵呵,我会满足他,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太监吓得跪下来,“公主。”

林墨眼神实在是清明的可怕,一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只有黯然的麻木。

她拿着桃花酥,细细的端详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神色有些恍惚和难过。

“桃花酥。”

“娘,你看看……这就是我的血脉至亲。”

她闭上眼睛,一滴泪都没有,把桃花酥放到嘴边慢慢地吃了一口,很甜……

小时候吃过的桃花酥,是不怎么甜的,作为掖庭的下人,她的身份也不配去吃点心。

只有一次,她生辰的时候,母亲带来了一块桃花酥。

蒹葭永远都会怀念那个味道。

窝在母亲怀中,母亲粗糙的手摸着自已的头发丝儿,一下一下的哄着自已——

“蒹葭,一切都会好的。”

她吃着桃花酥,死到临头,天下人唾骂,万夫所指,等着她以死谢罪,她却并不害怕。

她此时此刻,无比无比的怀念,怀念母亲。

这个世界上,无人爱她,只有娘……

周围的人开始宣读圣旨。

下令处死妖女。

林墨嘴角自始至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是清醒的人,嘲讽苍生一般。

头发丝儿吹拂着,她的脸上冷冰冰的,衣服也随着风吹拂着。

监视器后边的人,低声议论。

“这是女主的未婚夫读圣旨,亲自宣布她必死无疑的结局,她怎么看都不看他一眼?”

“是啊,好奇怪啊。”

“是不是她忘记了角色了?毕竟都还不熟悉,第一次见面没代入感也很正常。”

“那个渣男可是为了护佑自已的表妹,直接牺牲未婚妻诶。”

刘妍也皱着眉头,盯着监视器,林墨之前的表现几乎是完美的,所有眼神、理解的都很到位。

可是,对于洛朝容,她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呢?

夜屿在负手站在那边看着。

镜头对着林墨,她转动了眸子,看了一眼洛朝容,依旧是似笑非笑,仿佛是看透了这个伪君子小丑一样。

她是阶下囚,却高高在上,跟往日里高不可攀的长公主一丝误差。

她的傲骨,并不会因为罪名而折断。

反而在这种时刻,更加的坚韧了。

洛朝容皱着眉头:“长公主郑蒹葭,你可认罪?”

林墨拿着桃花酥,微微捏紧了一些,她的眉头微微的蹙起来了。

仿佛是忍着剧痛一样,呼吸加深了一些。非常微弱的倒吸了一口气儿,整个人很凉。

刀子剜肉,是很疼的。

“你知道我无罪。”

“只是,你要我的命。”

曾经的知已好友,假装奉承理解的少年郎,其实只是包藏祸心的贼子罢了。

她倾心相待,一颗冰冷的心融化,好好的善待他、可是得到的,只是一把从背后捅过来的刀子。

林墨自嘲的笑了一下,却比哭还要难看,脸色是浓浓的不理解。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生想要的一切都是虚无的,都是假的,为什么有的人一辈子要吃那么多的苦,真的好苦啊。

太苦了。

苦味都要从喉咙里呕出来了,即便是不呕出来,也会弥漫的整个人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林墨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压抑着喉咙里反过来的血腥味,这药太猛烈了,她若是再开口,就会忍不住了。

她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洛朝容一眼。

这样的人,她多看一眼,都不是不屑于。

洛朝容捏紧了圣旨,压抑着被忽视的怒火,甩袖退下,“时间已到!处刑!”

熊熊烈火燃烧起来了。

牢笼里的郑蒹葭终于蜷缩起来,她搂着一盘子桃酥饼,身体不自然的蜷缩颤抖着。

不少大臣们都讥讽的看着她的痛楚,有些痛快的神色。

郑蒹葭的手,握住了牢笼的铁杆子,她的手发颤,指尖红色的指甲这时候也显得鲜艳无比了。

她的睫毛颤抖着,终于抵制不住,大口大口的呕血,她匍匐着、垂着头,双手痛苦的捏紧了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