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卖(修)
今天已经很晚了,她也得到了足够多的消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三点钟了,整个南城都沉浸在夜色里,只有少部分人还在狂欢,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安然入睡。
杨绵绵已经很困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回去睡觉,她的神经紧绷起来,大脑正处于难得的活跃时间。
飒飒寒风里,她骑着车到了警察局。
守门的门卫睡得正熟,根本没看见她,她熟门熟路走到荆楚办公室门口,发现他果然还在。
“……我饿了。”
荆楚也没有想到这大半夜的,杨绵绵跑到他这里来就说了一句饿了,他还以为她受了委屈:“这个点都没地方吃夜宵,泡面吃不吃?”
“吃。”
他给她泡了一包方便面,杨绵绵就坐在他的位置上趴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就好像是等待投喂的小仓鼠,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放柔了:“大半夜的怎么过来了?”
“路过。”
路过个屁,从福利院回家才多少时间,她偏偏要绕远路骑车过来,脸都被风吹皱了。
“你呀,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不可能来找我。”荆楚把方便面端给她,“吃吧,要不要喝水?”他问话的时候已经倒了一杯水给她。
杨绵绵用叉子搅着面,卷起来塞到嘴里吃,荆楚失笑,觉得她这个动作孩子气极了,他想说什么,电话响了。
是丛骏打过来的,破口大骂:“妈的,就一个电话号码要收劳资一万块!这是坑人呢还是坑人呢还是坑人呢?”
荆楚还没说话,杨绵绵在那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丛骏耳力多好啊,笑声虽然小,他却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暧昧起来:“唷,打扰你了啊,不好意思,也怪我,这都三点钟了……”
“滚。”荆楚一点也不想被杨绵绵听见他这些荤话,“就这件事的话我挂了。”
但很可惜,杨绵绵都听见了,扯过他的便签条写了行字,折了起来,慢悠悠地说:“别啊,我听见了,人家卖一万块,我便宜啊,一百块吧。”
她用笔杆敲了敲那张便签条。
荆楚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手,细细嫩嫩的手指头和黄桷兰似的……他猛然回过神,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伸手要去拿。
杨绵绵手指头往后一抽,压着纸不给了。
荆楚瞥她:“要坐地起价?”
“是你朋友买呢,就一百块,是你嘛……”她拖长了声调,一手托腮,“不卖。”
顿了两秒钟,嫣然一笑:“送你,好不好?”
她的笑容好像使得这间办公室里的光线亮了好几个度,荆楚看着她的脸庞,心里又是柔软又是酸涩:“不用。”
“我和谁都谈钱,不和你谈,多伤感情啊。”杨绵绵保持那个特别少女的托腮姿势没动。
荆楚和她眼神对上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微妙,他想避开她的眼神,但是显然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只能这样看着她,不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杨绵绵是觉得这个办公室里要吵翻天了:
“啊啊啊别磨蹭了我求你们了告白好吗?”
“吐艳吐艳吐艳啊大半夜的花式虐狗也是醉了求你们告白好吗?”
“绵绵啊我们荆楚是死也不会说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他真的对你有企图啊!”
“看你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从来没有见过!”
“绵绵我支持你扑倒扑倒扑倒!”
过了大概有好几分钟,荆楚才别开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杨绵绵把便签给他“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我写个地址给你,你明天去那里等我。”
小伙伴们惊呆了:“Σ( ° △ °|||)︴去约会吗?”
当然不是,是去监视。
次日,是个大雪纷飞的天气,杨绵绵一从家里出来就被冻成了狗,骑车实在是不方便,只能坐公交车去。
过年的时候公交都不挤了,她用热腾腾的豆浆捂着手,几口吃完了一个大肉包。
说起来要感谢邹奕,他额外封的那个红包挺厚的,让她暂时度过了这个危机,不过,赚钱还是要赚的。
她下了公交,走到福利院的时候还没看见荆楚,不过他昨儿说早上局里要开会,多半是给绊住了,她也不着急,自己先在附近晃荡。
白天的爱心福利院真的一点儿不同之处都看不出来,好像就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一家福利院。
正当此时,有个五六十岁的老阿婆挎着篮子颤巍巍地走出来,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穿着肥大的棉袄看起来也干瘪极了。
杨绵绵想了想,一路尾随那个老阿婆,看到她去一家很小一看就不正规的药店里买了点药,提在一个很薄很廉价的塑料袋里,杨绵绵不知道能去问谁,只能也推门进去。
里面只坐了一个中年大妈,看到她进来投了一个鄙夷的眼神:“什么病?”
“……板蓝根有吗?”一包板蓝根才几块钱,应该是最便宜的,杨绵绵想着,就看见那大妈懒洋洋丢了包板蓝根过来,“8块。”
杨绵绵=口=,天啦撸,好贵。
她提着一盒板蓝根走了,心里安慰自己,最近着凉的次数多,多喝喝也没坏处,但心里到底肉痛,还要记得问事情:“刚刚那阿婆来买了什么啊?”
板蓝根盒子:“……纳尼,你是和我说话吗?”
“……对啊。”
每次都要来那么一回一惊一乍,她都习惯了。
老阿婆离开药店,又去了菜市场,买了不少蔬菜鱼肉,不过这里有多少进了那些孩子的肚子里就不好说了,要知道为了防止逃跑,通常都不会给吃饱。
杨绵绵跟着那个老阿婆转了一圈回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荆楚恰好赶过来,今天他没有开那辆萌萌哒的奥迪,而是换了一辆更低调的大众,悄无声息就停在了街边。
杨绵绵拉开车门跳了进来:“阿嚏!冻死我了。”她俯下身把脸贴在空调出风口,暖风吹着才觉得脸有了知觉。
荆楚递了一杯滚烫的珍珠奶茶给她:“怎么约在这里,你叫我过来是什么事?”
“你猜啊。”她脸贴着出风口,半张脸对着他,小小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白得和外面的雪似的。
他哪里说得出重话来,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脸颊,可到底不敢,只能先叹口气:“你就直说吧。”
杨绵绵脸和手都暖起来了,就脚冻得冰冰凉,干脆脱了靴子把脚架起来吹热风,居然是一双新买的红袜子,草莓样式,非常可爱,但偏偏就是这种可爱让他觉得自己的念头多么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