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两年后的春天。
从两年前开始,林恩村一直与南方的冒险者公会保持着联系。
出现解决不了的魔物、远程送信、运送大宗货物,林恩村长艾布纳都会派人去冒险者公会挂个委托。
有冒险者帮忙,村子原本的守备队几乎完全转职,不再外出进行狩猎。
多出来的人手投入了开垦农田和种植作物上。
最近艾布纳正想请冒险者公会里的药师,来和村子里的医师一起,看一看村子刚开垦出的土地,能不能种植草药。
自从去年隔壁的隔壁村种植草药成功,卖给冒险者公会大赚了一笔后,艾布纳就盯上了这个生意。
刚开垦的土地还掺杂着小石块、树枝或者动物骨骼。用来种植粮食可能还不够精细,但是种草药就完全没关系了嘛!
草药那么多种,总有一种适合种在这里的吧?
守备队长安德烈对此嗤之以鼻。
他最近在琢磨着请冒险团来做村子护卫,他带着守备队去南方丛林里探险。
有冒险团在丛林里掘出了魔晶矿,轰动了整个冬青平原和蓝湖城。
安德烈馋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尽管安德烈知道,以他们守备队的实力,在冒险者公会里毛都算不上,但不妨碍想想嘛。
“队长?队长!”
呼唤声惊醒了白日梦,安德烈鼻子一皱就要冲来人发脾气。
等看清是赛门后,嗓子眼里的骂人话又咽了下去:“咳……赛门啊,有什么事吗?”
这小子跟法师大人有关系,现在基本专职在林恩村和冒险者公会之间送信,轻易还是别招惹。
赛门皱了皱眉头,很看不惯村子守备队长大白天游手好闲的表现。
但自从维罗卡建立起冒险者公会后,游荡在冬青平原上的魔兽们被清理了不少,流浪冒险者也基本被收编,平原上的村子难得的进入长时间的和平。
于是赛门装作没看见安德烈的梦游。
“隔壁村子传来消息,今年的税务官快要到了。艾布纳村长让你去他家一趟。”
这次安德烈不憋着了:“我XXX的那群扒皮狗又来!去年的税不是刚交了吗!这次还没拖延完完整整的交的!一群XXXX的玩意儿……”
安德烈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向艾布纳家的大厅走去。
这一路声势不小,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扒皮的税务官又来了,一时间村子竟人心惶惶。
“又来?”
“要增税了吗?”
“今年不是好好地全交了吗?”
安德烈带着赛门走进艾布纳家大厅时,
艾布纳正在抽烟。
浓郁的烟雾让猝不及防的安德烈打了个大喷嚏。
“阿——嚏!”安德烈恼怒的挥挥手试图驱散烟雾,却看见除了艾布纳,还有村子里平时有威望的其他人,各个都像个烟筒,源源不断的喷出烟雾。
艾布纳撩起眼皮:“赛门,把门关上。”
赛门反手关上门,自己站在门边。
“那群沙皮狗又有什么事?”安德烈适应了烟雾后,走到长桌尽头、艾布纳的旁边,毫不客气的一拖椅子坐下。
艾布纳喷出了一口烟,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刻了些:“城里的大人们要划分土地了。”
“什么?”安德烈平时只关注冒险者那边的消息,对土地这种事比较生疏。
“村子里的土地很快就是城里的大人们的,我们就要成为一位大人的属民了。”另一个“烟筒”沉闷的解释。
这次安德烈弄明白了,税务官下来划分土地,从此土地和土地上的一切都将属于城里的贵族们,甚至他们自己,也将成为一位大人的农奴。
“凭什么!村子里的地都是我们自己一点一点的开垦的!”安德烈恼怒的一拍桌子。
“别这样啊安德烈,”另一个人懒洋洋的自嘲,“你是战士,说不定还能成为贵族老爷们的护卫,我们可是要直接变成奴隶了!”
这话虽然不客气,但里面浓浓的苦涩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低垂下脑袋。
安德烈又锤了一下桌子:“不可能,大不了直接跑去南方做冒险团!”
有一个人自言自语:“能有什么办法,贵族大人们每一个护卫都是中级战士,碾死我们像碾死蚂蚁那么简单。”
“那大人们也总需要人种田吧?”
“大人们手里的奴隶又不缺。”
气氛沉寂了下去,屋子里的烟雾越来越浓,守在门边的赛门都有些不适。
一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能不能……请冒险者们……”
“你想什么呢,”另一人嗤笑,“真以为冒险者公会能对上一整座城的贵族老爷们吗?”
赛门神情冷漠,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些人在指什么,他们想让法师大人——维罗卡——帮他们对上贵族。
但就算是法师要与贵族对上,也不是为了林恩村这点蝇头小利。
赛门垂下眼,想起两年前他联系雷哲时,维罗卡传来的消息。
——“狼群”已经覆灭,小心贵族。
那时赛门还年轻,没弄明白后一条消息,就去问了当时在他眼里最智慧的艾布纳。
但那个时候的艾布纳也没想到,“小心”是这个意思。
赛门瞥了一眼艾布纳,后者从安德烈和他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你也想让我去找维罗卡吗?
明明在治愈之叶的价格传出来、维罗卡又给他们提醒之后,原麦伦队不欠林恩什么了。
甚至有恩情也说不定,想起近两年冒险队顺路帮林恩护送货物的次数,赛门打定主意,艾布纳如果真的开口,他就直接叛出去南方做个流浪冒险者。
艾布纳终于开口了,但却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向。
干瘪的声音在整个大厅里传开:“东面的魔法学院也在收拢村子。”
艾布纳又吧嗒了两口烟,才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反正土地是要被收走了,既然都反抗不了,法师们那边至少不要我们做奴隶。”
“没有土地,我们跟流浪冒险者有什么区别?!”一个人恐惧的提问。
“切,”安德烈早就想去南边了,“流浪冒险者可不用给贵族缴税,现在南边的人可比我们过得好!”
“我召大家来,就是这个意思,”艾布纳疲惫的敲了敲烟杆,“在座的都是村里说话算得上数的人,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可以提一提。”
“真的要划给贵族大人们了吗?万一是个好心的大人呢?”一个长桌最远端的声音小声问。
“嗤!”“哈?”
这个问题好像逗笑了所有人,
“有好心的大人,你是怎么从山那边来到冬青平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