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起去沉川县的人不多。
即使加上叶寄书和带队老师,也只有十几个人而已。
宴寐应该是提前和其他人打了招呼,所以看到叶寄书出现的时候,其他人并没有感觉到意外,而是很自然地给他让出了宴寐身边的位置。
只是视线都集体落在了他的身上,好像他是什么珍稀生物。
【大家都是一个导师的学生,陌生人突然加入进来,难道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但就算是这样,这样的画面也太奇怪了吧。】
叶寄书的目光移动到了宴寐身上。
对方结束了带队老师的交谈,从车前排走向了他的方向。随着他的移动,其他人的目光也因此转移,落到了宴寐的身上。
【……算了。就这样吧。】
【总感觉任何不合理的事,放在宴寐身上就合理了。】
以前也是。大概。
即使现在知道宴寐是某种非人存在,也不能第一时间将异常和他联系在一起。
对方将两人的行李背包放在了椅子下面,坐到他的身边,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问道:“怎么了,寄书?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把空调打开?”
可能是因为民俗学的学生很少吧,所以在资金方面数学系没法比,去这里系内直接租借了一辆大巴,所有学生都可以随便选位置,而且一点也不会拥挤。
听见宴寐的问题,叶寄书摇了摇头。
他侧过脸,把车窗的帘子拉开,强烈的日光立刻从外面照了进来。
今天依旧是暴晒的天气。
但因为沉川县的位置比较偏僻,所以行程途中会时不时略过树荫,也算不上无法忍受的热。
只是寻常的景色而已。
然而,叶寄书却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在他没有察觉到的身旁,宴寐则一直注视着他的侧脸,眼底翻涌着无法察觉的情绪。
……
很快,几人就到达了民宿。
带队老师站在车门前,等待着各位学生下车。
宴寐注意到叶寄书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民宿前的那颗大树上。
但在他出声叫出对方名字之前,后者就已经收回了视线,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
叶寄书走路的时候,和他这个人一样。
完全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慢吞吞的感觉,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治愈。
【好可爱。】
宴寐的脑海里冒出了这句话,低头看着眼前的人的发旋。
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宴寐已经俯下身,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又贴了一下他的鼻尖,捧着脸颊,再次亲了一下。
一下。
两下。
叶寄书没反应过来,亲吻已经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
是错觉吗、还是不是。
虽然自从那天晚上过后,两人的关系没有实质的变化,宴寐还是和往常一样粘人、情绪捉摸不定,但是却似乎比之前更容易做出偷袭了。
简直像内心压抑的东西,一次性释放了出来,不再忍耐本就极近的距离感。
他倒不是很介意。
只是其他人看了会觉得不舒服吧。这毕竟是公共场合。
而且每一个人都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宴寐。
等待对方结束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开了身影,叶寄书才注意到身后,所有人都没有看向他们的方向——就像是完全没感知到一样。
“没事的,寄书。”
“……”
“就算我做出再过分的事,即使是在大巴车上,想要屏蔽感知也很容易。如果寄书不信的话,之后我们可以试试哦?即使是坐在我的腿上,也不会有人看我们一眼的。”
【……】
【这个就不用了吧。】
叶寄书看了一眼宴寐,没发现他还有想说的。
随后,他转过身,正准备跟其他人一起走向登记入口的位置,但手腕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力道。
叶寄书转过身去,看向身后的人。
“……?”
“不着急,到明天早上都是自由活动时间。”宴寐盯着他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眸、几乎要将人完全吸入情感的漩涡,“寄书是在这里长大的吧。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叶寄书没有说话。
很突然。
一点迂回也没有。
虽然早在答应下来的时候,叶寄书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有想过对方居然真的直接问了,而不是选择像之前那样在合适的时间抛出。
【这完全不是宴寐的风格。】
“我也想过要不要迂回……但是已经完全忍耐不了了。”
宴寐低垂着眼,手依旧拉着他的指节,攥紧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已经忍了很久,可能寄书完全没有察觉。但是……我想从你这里,亲口知道你以前发生的所有事。”
那种贪婪的欲-望会膨胀。
即使之前只要一部分就好,但是如果越来越纵容,想要的东西就会得寸进尺。
因为不了解、不知道叶寄书的过去。
所以,从那些细微的反应里,会情不自禁地猜测是不是有哪里没有知道、被隐瞒了。
是不是对方其实有别的选择。
在那个他没有见过的地方,有着比他更重要的存在……诸如此类。
“我的……所有事?”叶寄书重复了一遍。
日光有些晃眼。
宴寐注视着眼前无意识的人。
不安定的心在躁动、胸腔袭来一阵难忍的烦恼。
为什么还不回答。
在他的追问下,对方只说了这句话,就突然陷入了沉默,似乎正在沉思。
【不喜欢。】
【厌恶这种可能性。】
寄书的心里还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宴寐的手抽搐了一下。
寄书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能够知道他的一切就好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知道。但寄书的体质很特殊,不能用常规的办法去探究。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过自己最开始想要的也不是全心全意的人,而是只需要对方在自己身边就好。所以,果然还是应该和之前一样,让寄书只和自己在一起就好——
就在宴寐的想法滑向极度危险的前一刻,眼前的人突然说话了。
“我努力了,但确实想不起来。你现在问我……有哪些在意的。好像没有这种事。”
就是上学、听课。
放学,做作业,然后睡觉、再上学而已。
读大学之前的日子,只是这样每天简单地循环,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宴寐会觉得他有特殊的事。
真的只是很普通的路人生活而已。
三点一线,除了偶尔会换个回家的地方,没有什么可说的。
宴寐的想法被凭空打断。